叛军占据上风,他就立刻策动刑徒作乱,奔赴咸阳助其威势。

朝廷平叛告捷,他就偃旗息鼓,甚至设下圈套伏击陈庆,以此向皇家邀功请赏。

“万幸,我还有个忠心耿耿的老伙计。”

“你们也没想到吧?”

陈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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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李乙为什么会跟蒯彻在一起,但是两人多年同甘苦共患难的情义是做不了假的。

狠狠地瞪了蒯彻一眼后,他拔起一杆大旗站上炮车。

“奉我者,至我麾下!”

城中的男女老幼纷纷踮着脚尖朝着这支突然出现的人马张望。

太多了!

多到填塞了每一条街巷,仍旧源源不断地从城外涌入!

十万?

二十万?

恐怕三十万都打不住!

刹那间,畏惧和恐慌重新浮上心头。

天意如此,大秦气数已尽,救无可救!

随着刑徒的逼近,不少胆怯者沿着来路亡命逃窜,躲回了之前藏身的地方。

北军先前受百姓助战的鼓舞士气大振,准备将叛军尽数斩于马下。

此刻随着皇陵营地刑徒的到来,深沉的无力感让他们不禁灰心丧气。

大势已去!

北军赶来只有万余精锐骑兵,再加上零零星星的义民相助,怎么抵得过数十倍的叛军?

“侯爷,您还记得小人吗?”

“俺那同乡有五六个都是得了您赐下的还乡令,才有幸返回家乡与亲人团聚。”

“侯爷,我等受您大恩,今日舍命相报,绝不叫您遭奸佞所害!”

“我等都知晓,您才是为国为民的好官!”

“侯爷您说哪个是奸佞,吾等这就除了他!”

陈庆举着大旗站在炮车上,周围被皇陵营地赶来的刑徒围得水泄不通。

也不知道李乙和他们怎么说的,众人七嘴八舌地喊着‘还乡令’‘诛杀奸佞’。

嘶……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因为时间相隔得太久,他险些忘了之前撒下的弥天大谎。

当初为了给李斯添堵,给超期服役的民夫、刑徒签发还乡令的时候,陈庆故弄玄虚,言称朝中有奸佞作祟,欺上瞒下苛虐百姓。

想不到李斯一家都流放岭南了,刑徒们还在口口相传他的这句谎话。

我都忘掉了,你们为什么忘不掉?

或许……

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施加在你们身上却是真切又难以承受的苦难。

陈庆的目光越过长街上不知所措的各方兵马,落在骑着枣红马的韩信身上。

火枪队全员上了刺刀,形成箭头形的攻击阵型,正打算冲破重重阻拦生擒扶苏。

而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撤退。”

韩信目光傲然,挑衅性的瞥了扶苏一眼,轻轻挥动马鞭带领火枪兵退下。

——

破溃的城墙内,皇陵刑徒已经占据了半个城市,所有能站人的地方都挤得满满当当。

但是沿着渭河边缘望去,后继者仍旧排成密集的阵列继续向前进发,根本看不到队伍的尽头。

蒙恬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手势,示意部下跟他一起退向皇宫的方向。

即使是死,他也只能死在太子殿下身前。

黔首百姓犹豫不决,一部分默默地缩回隐蔽的民居和街巷之中,一部分紧紧握着兵器,随北军一起退向皇宫。

“叔叔。”

韩信跃下马后,分开人群跪在炮车之下。

“信拙知浅见,险些坏了您的大事。”

“请叔叔责罚。”

陈庆把大旗插好,从容地跳下炮车。

“主意是你出的没错,但我也同意了,怨不得你。”

“况且战场纷纭复杂,随时都有意外情况发生,谁又敢保证完全呢?”

“吃一堑,长一智。”

“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他把韩信扶了起来,温和地安慰对方。

“侯爷,在下来迟一步,险些延误了战机,请侯爷责罚。”

蒯彻和娄敬硬着头皮上前,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不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