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真凭实据摆在面前,殿下总不能继续视若无睹吧?
不过……
为了万全起见,先得制住陈庆的手脚,以防发生什么不测。
蒙毅出门的时候微微斜过头去,目光复杂地看了扶苏一眼。
殿下,您亲信奸佞,不纳忠言。
可怪不得老臣擅作主张了!
——
“家主,大喜事!”
“大喜事!”
李左车高举着一张报纸,飞快地穿过侯府中的林苑,跑得鞋子都快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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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侧卧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晒太阳。
热巴静静地陪伴在身边,轻手轻脚地烹煮茶水,切削瓜果。
听到李左车高声呼喝后,她竖起一根青葱的玉指,示意对方收声。
“什么大喜事呀?”
陈庆从浅睡中醒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春光无限好呀!”
“李兄,莫非你博得佳人青睐,准备成婚了?”
李左车摇晃着报纸:“家主,您来看。”
“北原先生又发文章了!”
“这是不是您想要的东风?”
陈庆坐直了身体揉搓眼睛,视线投向对方所指的文章。
“皇恩浩荡山河阔,暖风春色遍九州。”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左车的手指往下滑了一段:“家主,您看这里。”
陈庆凝神注目,耐心地浏览正文。
“皇家内务府积习积弊,木朽蛀生。”
“官吏盘根错节,任人唯亲,已成尾大不掉,积重难返之势。”
“圣明太子在位……”
他默默念诵下去,眼眸陡然瞪大。
“以无籍之民择优录入内务府任事,泊泊清流,涤荡旧尘。”
“蒙毅老贼要把野人安置到内务府?”
“谁想出来的主意?”
“殿下同意了吗?”
李左车畅快地笑道:“报纸刊发后,太子殿下还有的选吗?”
“内务府的高薪厚禄连朝廷官吏都眼热不已,遑论贫困落魄的野人?”
“殿下若是不允,则功亏一篑,民心尽失。”
陈庆怒喝道:“这不是胡闹嘛!”
“野人大字不识一个,去了内务府能做什么?”
“先前殿下送了一批头脑伶俐的青壮野人,学艺近半年才勉强堪用,做的还都是些粗疏的活计。”
“一下子调来那么多,安排到哪里去?”
李左车笑着说:“民夫、刑徒能做的,他们都能做。”
“北地裁汰下来的六国降卒都能改过自新,野人为何不行?”
陈庆摇了摇头:“六国降卒好歹受过军事训练,略通文墨,与野人截然不同。”
“蒙毅老贼这是……”
李左车马上接话:“帮了咱们大忙啦!”
“众多野人泥沙俱下,夹杂心怀叵测之辈,如滔滔洪流冲向内务府。”
“家主后方不稳,形势大坏。”
“蒙上卿一定是这么想的。”
“可是……”
“真能如他所愿吗?”
陈庆笃定地说:“不可能。”
“内务府再怎么乱,秦墨的本事是实打实的。”
“只要皇家还想让各府司照常运转,就得指望田舟等人。”
“但底层的工匠、民夫恐怕……”
李左车兴奋地凑过来:“内务府的高薪厚禄,怕是难以维系下去喽。”
陈庆神色复杂:“黔首庶民一天做工尚且要十几个钱,野人连三五个钱都不用。”
李左车满怀欣喜:“说不准过些时日,各府司附近的娼寮五个钱就能春风一度啦!”
“蒙上卿果然不愧是公卿之尊,举手投足间便能拨动天下大势。”
“我等皆受其恩惠,仰仗颇多。”
陈庆却难以像对方一样幸灾乐祸。
内务府的俸禄为什么高?
那是因为他发现各项‘高科技产业’的利润实在太吓人了。
仅仅拿出一点点份额,就足以让上上下下吃得满嘴流油。
让工匠民夫吃饱了多干活不好吗?
偏偏蒙毅这个大聪明反其道而行之。
陈庆想过但是没干过的事,变成了他在大力推动。
“我早说过蒙毅乃祸国奸贼,他还总是一副胸怀坦荡、大义凛然的样子。”
“野人充入内务府,带来的后果他真的深思熟虑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