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淳正襟危坐,字句清晰地复述道:“大散关来报,有西南山夷跨越羌人领地,在关外商道奸杀掳掠,滋扰地方。守将冯涿经过严密探查后,率五百精锐将这伙山夷匪类一网打尽,枭首示众,以平民愤、正人心。”
“雷侯,你怎么看?”
陈庆瞪大了眼睛:“本侯又不叫元芳,我看什么看?”
陶淳知道他惯会使胡搅蛮缠的手段,语气平静地继续问:“山夷派出区区百余人,历经艰难险阻来到大散关,就为了截杀几个商旅。”
“你觉得合理吗?”
陈庆理直气壮地说:“当然合理啊!山夷打家劫舍,侵扰秦国百姓的事干得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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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淳索性不再绕弯子:“本官听说,来的这些人并非匪寇,而是山夷派来的使节。”
“两国相战,不斩来使。”
“大散关守将未加甄别,枉杀了百余人的使团。”
“其罪非小!”
陈庆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多亏了陶尚书慧眼如炬,否则冯涿杀良冒功一事险些就被他蒙混了过去!”
“只是……你一家之言也未必作真,该由苦主来咸阳亲自向陛下诉明冤屈,还他们公道。”
“不知山夷使团人在哪里?”
“本侯亲自替他们做主。”
他作势朝着门外张望,把陶淳气得不轻。
人都死完了,你跟我说这个?
“陶尚书,人证呢?”
陈庆一本正经地问道。
陶淳脸色阴沉:“冯涿此人本官恰好熟识,绝不是那胆大妄为之辈。”
“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陈庆再次点头:“那么问题来了,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呢?”
陶淳盯着他也不说话,仿佛在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陶尚书,你倒是说呀!”
陈庆故作不知。
“雷侯,山夷派出使节是想息兵罢战,与秦国重归于好。”
“擅杀了他们的使节,往后便是不死不休,西南边境永无宁日。”
“你可知道后果?”
陶淳用指尖敲着桌案严肃地说道。
陈庆轻蔑地笑了起来。
“陶尚书,本侯着实不明白。”
“山夷百族联盟,才聚兵十万,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他们哪来的本事,与大秦想战就战,想和就和。”
“莫非背后有人在给山夷撑腰?”
“陶尚书,是你吗?”
陶淳脸色大变:“雷侯,你不要血口喷人。”
陈庆继续讥讽道:“至于你说双方不死不休,那死干净不就休了?”
“从此一劳永逸,西南再无边患。”
“于江山社稷来说,这才是治本的法子吧?”
陶淳怒道:“谬论!一派胡言!”
“若按照你的说法,那还要礼部何用?”
陈庆漫不经心地说:“礼部只需要顾及外族邦交朝贡,本侯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军中的粮饷辎重,汤药郎中、器械修缮、饮食住行哪个不是内务府在出钱出力?”
“到底怎样划算,本侯不比你清楚?”
陶淳拍案而起:“雷侯,你是铁了心要让西南战祸不息,生民动荡吗?”
“只要让山夷使节入关,礼部岁末前就能平复这场争端!”
陈庆皱眉看着他。
你是不是立功心切,被猪油蒙了心分不清大小王了?
哦,也对。
蜀郡打胜仗了嘛,礼部此时出手,相当于黄雀在后,白捡一场大功劳。
“本侯从未阻止过山夷使团入关,当然也不想看到他们入关。”
“大秦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山夷若要觐见陛下,起码要先赢一场,证明他们不是泛泛之辈吧?”
陶淳气极反笑:“山夷打得赢秦军,还派使节来干什么?”
陈庆反唇相讥:“连蜀郡官兵都打不赢,陛下见他们作甚?”
“陶尚书,本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蜀郡官兵再胜一场,山夷联军必定分崩离析,作鸟兽散。”
陶淳急切地辩驳:“若未如侯爷所料呢?”
陈庆斩钉截铁地说:“那就如你所言,至死方休!”
“本侯宁愿背一世骂名,也要让西南再无边患。”
陶淳嗫嚅着没有说话,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你指使的。”
陈庆笑了笑:“陶尚书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本侯一向慈爱仁德,平时就喜欢品茶、美食、烘焙、旅游,顺便养个花、健个身什么的。”
“怎么会指使边关守将杀人呢?”
“况且冯涿的本职就是缉拿匪寇,抵御外敌。发现不法之徒后,就地格杀并无半点过错。”
“口舌之争是礼部的事,冯涿只管提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