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最后难以善了,还是……”
陈庆振振有词地说:“为夫体恤山夷行路艰难,以礼相待,温言劝说。”
“他们还不知悔改,聚众滋事,当大秦没有王法嘛!”
嬴诗曼黯然叹息。
我这夫君作起恶来很是有几分天赋。
也不知是从别处学来的,还是天生地造的歪才。
王菱华小声说道:“山夷中也有智者,说不定带队的就是他。”
“若是他们谨守本分该怎么办?”
“总不能无缘无故把使团全杀了吧?”
“再者,山夷有百族,使团人数必然不少。”
“他们若滞留大秦境内,到处散播蜀军的恶行……”
陈庆晃了晃食指:“微臣满打满算,一个部落派出一个使节,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人。”
“一百张嘴任他们说烂了,也抵不过内务府的印刷机。”
扶苏惊喜地问:“先生说的是报纸?”
陈庆点了点头:“没错。”
“报纸每旬一期,印制十万份起步。”
“不出一两个月,蜀郡与山夷的争端必然天下皆知。”
“通往域外的道路早已有之,却一直受山中蛮夷阻挠。动辄劫掠过路秦国商贾,杀害我黎民百姓。”
“守将辛岳少读诗书,勇武刚烈。”
“他知晓这条通道至关重要,一旦打开后,蜀地的茶叶、丝绸行销域外数千里。茶农、织户皆受其惠。”
“为了造福蜀郡百姓,辛将军不惜以弱击强,毅然决然率军奔赴域外,与山夷展开了殊死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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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菱华等人窃笑不止。
她们和辛岳是同辈,这块货什么德性京中谁不知晓?
若不是欺男霸女、横行不法遭御史大夫弹劾,哪会发配到蜀郡守关去?
连扶苏都替辛岳脸红:“先生,报纸上这样说,百姓能信吗?”
陈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为什么不信?”
“辛岳又不是什么名满天下的大人物,有几个知晓他的出身过往?”
“再者打通身毒通道本来就是大秦的国策,无非辛岳夫妇行事不密,落下了话柄。”
“只要报纸印得够多,众口铄金,轻而易举就能将这点小差错洗白。”
“辛岳分明是关切民生,为国奋战的大英雄嘛!”
嬴诗曼赞许地点头:“这个法子好。”
给辛岳出馊主意的是嬴元曼,倘若传扬出去,一个毒妇的称号是少不了的,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亦是面上无光。
扶苏来回踱着步:“接待山夷使节就交给先生,本宫去跟父皇分说。”
“报纸上的文章……还是让‘桥松’来写吧。”
陈庆笑着点头:“正该如此。”
嬴诗曼想到‘桥松’的口碑在士人勋贵中同样不太好,转头先后看向自家夫君和皇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先前是夫君一个人遭受口诛笔伐,如今连皇兄也成为其中一员了。
“时辰不早了。”
“陈庆你和诗曼快回去安歇吧。”
王菱华偷偷打了个眼色,作出送客的姿态。
“本宫这就叫人收拾下。”
扶苏不顾嬴诗曼幽怨的眼神,招手唤来婢女。
“皇兄,我……”
陈庆一把拉住她的手:“夫人,走吧。”
众人似笑非笑,嬴诗曼无地自容,深深地埋下头。
不多时,一群侍女帮忙提着行李,送陈庆一家打道回府。
“夫人,你看天上的星星。”
“银河高挂,星河烂漫。”
“多美啊!”
陈庆心情大好,牵着嬴诗曼的手晃来晃去。
“想让我跟你回府,有件事你必须依我。”
嬴诗曼想甩开的手,但是没成功。
陈庆知道她想说什么。
当今世上真正关心他的人不多,对他牵肠挂肚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夫人,你也看到了。”
“无论朝廷还是我们自身,总会情愿或不情愿的去做一些恶事。”
“为夫恰好擅长此道,舍我其谁?”
陈庆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暗中料理了山夷使团,然后用报纸抹去辛岳和你皇姐的罪行。千百年后,他们会变成戍守边疆,开拓西南商道的夫妻佳话。”
“这难道不好吗?”
嬴诗曼抿着下唇久久说不出话。
“夜寒露重,咱们快走吧。”
她用力抓住陈庆的胳膊,轻轻依偎上去。
世事难人如意,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