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尔张开了嘴,还未出声,格纳德将军已经抢先替他解释。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桌子对面神情闲散的少女,怎么都难以把她和战场上那道杀人如麻的倩影联系起来:“无妨,这位姑娘,想必是贵军的先锋官,连老夫都差点败在她手里,上桌是再合适不过了。”
“嘿嘿。”让娜把在手里玩了半天的木勺子对向格纳德,“老登,你还挺懂事儿嘛。”
“老、老登?”格纳德目瞪口呆。
“是喔,我们法国人都是这么称呼老爷爷的。”让娜笑眯眯地望向主座上的罗贝尔,“是吧,捞翔。”
“记得让亚历山大纠正你的荷兰口音,还有,我是安科纳人。”
“可他们都说你是奥尔良人。”
罗贝尔眉头一皱:“‘他们’是谁?”
朱利奥连忙低下头,吹着口哨假装抠起指甲里的血泥。
见状,格纳德焦急地环顾全场:“这……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人间蒸发了?各位将军,即便公爵殿下英勇战死也好,至少让我们把殿下的身体完整地带回家,否则我等如何向夫人与少爷交代?”
啊,倒是忘了这一回事。
罗贝尔移开视线,不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目光闪烁。
他已经知道了公爵的下落……就在不久前,他带人找到了城墙上饿得眼冒金星的守军同伴,给他们喂了不伤体液的温和粮水。在其中,他就找到了已经饿得骨瘦如柴的托伦会长,以及,盔甲被扒掉,尸体几乎被剁成肉泥的克莱沃公爵,约翰殿下。
他没有责怪托伦自作主张,两方交战多日,已是血海深仇。与其把这个麻烦留给自己处理,不如杀了了事。由托伦杀死旧主,不脏他手,还证明其忠诚,一举两得。
但看约翰公爵那么年轻的样子,居然还有个儿子,真是麻烦。这叫他如何名正言顺地收缴”失去无继承人可继承的克莱沃领地“呢?
第一时间,罗贝尔想到了下毒、毒蛇,或者用肥料作炸药,或者拜托基诺申科夫组织一些黑恶势力的暴民,伪装成抢劫,袭杀那对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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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那个麻烦的孩子,一了百了。
下一秒,血泊中伊丽莎白夫人的尸体与弗雷德里克狰狞的笑容浮现在脑海当中,令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是权力所扭曲的,人的欲望与罪业。人与恶魔之间,仅有一线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