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尔露出微笑,既然知道他,那么事情就好解释许多:“正是。”
听到同伴的提示,安维·谢恩似乎想起了这个熟悉的名字,惊叫道:“啊!您就是那位最年轻的宗座,传闻中皇帝眼前的大红人是吗,十字军的那个,那个……”
“十字军的总帅,我俘虏了异教徒的苏丹,取得了希腊十字军的胜利,没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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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比享受这种被人认出的感觉,似乎自己往昔的赫赫功绩共同堆砌成了他这个“人”的存在。他人的了解,将会愈发坚定他继续以“人”的身份生活的觉悟。
“居然是您!”郡守肯特焦急的话语如机关枪似的吐露出来,“您是皇帝的人,应该在维也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还、还率领军队莫名其妙地伏击我们的军队,这是何意啊!我们科隆做了什么惹恼陛下的事情,闹到大动干戈的地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正是为解释此事而来,莫急,听我慢慢道来。”
罗贝尔蹲坐在小马扎上,一手的手肘撑着叉开的大腿,一手有节奏地敲击腿铠。
“贵国的科隆大主教迪特里希,无缘无故将皇帝使团的来访拒之门外(忙于战事不在科隆),对陛下践祚称帝的态度暧昧,和国外领主,尤其是勃艮第大公(指定背锅位)眉来眼去,公然出卖帝国利益。数罪并罚,陛下特地派我这位威斯特伐利亚行宫伯爵行使巡行监督之责。”
他冷笑几声,接着道。
“未曾想,不来则已,一来竟恰巧撞见迪特里希主教与克莱沃公爵的战事。身担侍奉上帝之神职,不思体恤民生、精研神学经典,反倒与世俗领主起领土之争,委实荒唐得不像话。无论我作为帝国的神职领袖还是行宫伯爵,都有义务发兵阻止和惩戒你们的荒唐行径,何须多问!”
“但但是。”安维·谢恩气愤地喊道,“您不是说是来拜访迪特里希主教的吗?谁家使团拜访友邦会带着几千护送士兵啊!”
罗贝尔瞪大眼睛,凑近安维·谢恩:“怎么了?我堂堂维也纳宗座,有身穿白袍的耶稣基督亲自下凡给予指导,未卜先知几次不行吗!啊?来,给我说话!行不行?”
“行行行,太行了,您说什么是什么。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还有老婆孩子呢。”
鲁法斯·冯·贝德堡的双手被绳子捆住,但还是凑到安维市长旁边,侧着身子往后扒拉了几下,冲着罗贝尔讪笑几声。
人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一般更容易暴露本性,只是这么一小会儿的沟通,罗贝尔已经大概拿捏了三人的性格画像。
鲁法斯身为唯一采邑贵族,趋炎附势和见风使舵的本领冠绝三人;看上去才三十岁的安维·谢恩是最年轻的家伙,身上独属于青年人的气盛尚未消退;肯特的紧张情绪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以至于到了无法沟通的地步。
讲道理,能俘虏到这么一位“典型”的欧洲贵族,实属意外之喜。
罗贝尔令士兵带走其他两位俘虏去其他营帐看管,独留他一人与自己共处一室。鲁法斯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满心的狡黠都被隐藏在憨厚老实的外表下。
“其实我很喜欢拐弯抹角的打官腔,但现在时间宝贵,我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鲁法斯的双眼,“告诉我,你知道哪些领主不满科隆主教的统治,能说服多少豪族贵胄加入我方,或至少保持中立。”
罗贝尔看到,他的话语一出,鲁法斯那副伪装出来的憨厚神态刹那间烟消云散。他认真地鞠了一躬,嘴巴里立刻吐出一大长串名字:
“卡塔恩堡男爵、芬肯斯男爵、还有我的帕芬多夫堡城守,他们都是我的忠诚部下。只要在下一声令下,全境领民都会拥护尊贵陛下的统治。贝德堡只有我作为伯爵被动员,我的封臣还能动员更多军队。我还认识其他两位和内阁素有间隙的城堡伯爵,一定能说服他们一起反对教会的暴政。”
“你合格了,现在马上写信给你的臣属,让他们动员领民,带队与我的征讨军汇合。。”
咎瓦尤斯的剑锋划过他的双手,斩断了捆绑的绳索。鲁法斯伯爵连忙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一拳捶在胸口。罗贝尔还以为他要做什么效忠仪式的动作,就见他从盔甲缝隙里取出了本家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