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少来这一套。”卡塔里啐了一口,“你看上去就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货色,今天遇上军爷算你倒霉,我改主意了,你还得把你这身看起来做工不错的衣服也留下,否则免谈!”
“那么,”男人把手伸向怀里,取出一柄握把状的裹钢物件,瞄准了卡塔里的胸口,“……送您这个如何?”
“这是什——”
不待他语毕,男人扣下食指处的扳机,冒着白烟的火绳迅速击打在装药槽上,只听“嘭”的一声,枪管冒出黑烟与火舌,卡塔里顿时感到胸口传来铅块撞击似的冲击,踉跄几步便摔在地上。
低头看时,那面结实的钢板胸甲已经被开出一个拳头大的大洞,里面流出汩汩鲜血。
‘板甲的贷款还没还完呢……’
这是他生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云淡风轻地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使用火枪杀人的罪恶感还不如亲手杀只鸡来的厚重。只有那具抽搐和失禁的躯体提示着他,他又杀人了。
男人——易装成普通市民的罗贝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本以为得知世界的虚假以后,杀起人来会更心安理得,没想到罪恶感更上一层。
那个被他杀死的士兵,小时候一定也是会追逐村子里的牛羊四处乱跑的天真孩子,才让孩童的稚气仍盘踞在眉宇间不肯消散,动荡不安、贫困交加的世道把他逼成了恶魔的模样。
自己的父母拼命才带着自己逃到意大利,活了下来。他如今却在莱茵兰夺走别人孩子的性命,早知今日,当年还不如不要生出来。
“嘿!有你的邮件!”
天空传来熟悉的嗓音,灰背隼落在他的肩头,吐出嘴里的信笺。
一吐出信封,他就开始大倒苦水:
“搁在几百年前,我在人类眼里高低是个天使,你居然拿我当送信的使唤,家人们谁懂啊,我真的一把子大无语住了。”
罗贝尔拆开信封,迅速读完信中的内容,疲惫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微笑。
“发生什么好事了?”灰背隼好奇地问道。
“贝尔纳多的妻子怀孕了,他已经想好了名字,男孩就叫‘尼可罗’,女孩就叫‘妮可’,伟大而美丽。”罗贝尔折好信纸,踢开脚边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