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他顶着浓重的黑眼圈骑上战马,动作机械而缓慢。
持续一整个上午的攻坚战,己方寸土未得,这也在他的预料当中,唯独令他烦躁的是,布尔诺的士气仿佛比昨日更上一层楼——莫非他们得到了援军将至的消息?或许昨晚遭遇的敌人是援军的信使?该死,糟糕透了。
“嗯?”
在攻城结束后,伊日仿佛心有所感,下意识抬头望向城堡。
一名身穿礼服的小男孩正推着一大窖藏的葡萄酒,轮流慰问人人带伤的士兵。
男孩也仿佛有所感应般对上伊日的视线,二人复杂的目光相隔百米之遥在半空交汇。
“……那就是罗贝尔在信里提到的哈布斯堡家的‘遗腹子’么。”
本着贵族的优雅礼节,伊日摘下帽子,对那男孩露出和煦的微笑,颔首致礼。可拉迪却赌气似的扭开视线,不愿接受敌人头目的致敬。
对一个孩子而言,世界是非黑即白的二元对立,敌人就是敌人,朋友就是朋友。接受敌人的致敬,无异于背叛朋友的牺牲。
“哎,我好像不太招小孩子喜欢,我家女儿也不亲近我。”伊日向身边人半开玩笑似的抱怨,“早知道就骗那个孩子来布拉格当捷克国王,说不定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么麻烦。他也就比我女儿大个十岁,给我当个女婿也算绰绰有余吧?你们说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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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摄政王的没品笑话逗得将士们哄堂大笑——他们很快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回营少顷,伊日连军帐主位的屁股都没坐热乎,派遣去波霍热利采联系卡尔斯巴德公爵的便行色匆匆地冲进了营帐。
一见联络兵衣衫上的血迹,伊日脸色微微一变。
“你们先都出去,莫伊米尔、普罗科普、约格,你们几个留下。”
将一些关系疏远的捷克贵族打发走,只留心腹数人,伊日才允许联络兵开口。
“摄政王陛下,属下抵达波霍热利采时,镇中心已为奥军占据,卡尔斯巴德公爵下落不明。”士兵将一面沾染血迹的旗帜交给一旁的守卫。
莫伊米尔眼神一凝,迈大步走到沙盘旁,扭头冲伊日道:“陛下,这样的话,敌人随时可能突破防线,在南边,他们占领了波霍热利采且正朝布尔诺扑来,不明敌军在布尔诺南郊的莫拉瓦尼和奥斯特斯卡大森林之间活动,甚至可能沿东方绕至罗乌西诺夫一带。”
伊日的额头冒出冷汗。
下属们向他投来希冀的视线,期望他这位领袖作出英明的决断,他只好貌似嘴硬地说了句:“无妨,只要卡尔斯巴德公爵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陛下……”
圣杯派嫡系将领普罗科普磕磕巴巴地提醒道。
“公爵他……公爵可能已经战败,撤退至日恰尼山脉一线,我不认为他有足够的兵力发起进——”
“那是个命令!卡尔斯巴德公爵阻击援军是个命令!他怎么能无视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