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布尔诺的本地市民戏称为“说谎者”伊斯特拉。在斯拉夫语里,伊斯特拉是女人的名字。这个半是挖苦半是功勋的称呼囊括了他短暂却传奇的军旅生涯,也是无数胡斯徒人生的缩影——压迫,反抗,起义,镇压,诏安,作战,退役,还乡。
在军需处以放弃爵位封赏为代价,支取了一笔高额的退役安置费后,伊斯特洛维普拉夫倾尽其财,在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包下了一片地皮,盖起了一家三层的酒馆旅店,命名为“威廉酒馆”,以纪念自己与德意志人的不解之缘。
自那以后已经过去了两年。
他退役后,曾经军中的同袍有的靠军功受封为偏僻乡下的小骑士,每季度述职时重聚布尔诺,常常在他的酒馆聚会宴饮,造就了贵族与平民喝酒打闹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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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5月下旬,又到了各级领主齐聚摩拉维亚总督府的日子,一群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于此觥筹交错,感慨曾经征战岁月的艰苦与富贵生活的来之不易。
5月25日,威廉酒馆。
“砰——”
一个披挂盔甲的男人忽然从酒馆大门飞了出来,沿途的桌椅木门尽皆撞烂,一屁股摔进门口的泥浆。
男人盔甲外的纹章袍表明其贵族的身份,可过往路人无一人表露讶色——按理说,殴打贵族是毫无疑问的死刑,而能让市民如此冷静的原因只有一个,殴打男人者的同样是特权阶级的一员。
“哈哈哈哈,伊万,怎么回事?富贵日子过久了,连老板都打不过啦?”
酒馆内传出一阵张扬放纵的大笑。
贵族男人羞恼地爬了起来,不顾身上的泥点子,撸起袖子再次冲进酒馆。
“他妈的,伊斯特拉你别跑,看我今天弄不弄你就完事了!”
酒馆又一阵拳打脚踢,男人再次从酒馆里被赶了出来。
这一次他不再嘴硬,拍拍身上的泥土便灰头土脸地坐回了酒桌旁。
酒馆一楼中央,光着膀子的伊斯特洛维普拉夫露出精壮的肌肉。尽管退役当了小酒馆老板,他依然没有放弃每日锻炼。
和他那些个个荣华富贵的旧日袍泽相比,他反倒成了唯一一个没有放下军中习惯的人。
他落座一旁,忽地发出一声喟叹。
“世界变得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