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向西,可以望见位于山丘顶端的斯皮尔博城堡,摩拉维亚总督府就坐落于斯皮尔博城堡东大门外,繁华的城市与堡垒之间,是奥地利占领摩拉维亚后新建的办公府邸。
当然,这是摩拉维亚贵族为表达诚意筹款修建的,他自从到了布尔诺,每天都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块花,不可能下令兴建如此奢华的住所。
原先摩拉维亚侯爵所居住的什波尔别尔克城堡被约拿认为充斥着“反解放事业的罪恶气息”而弃置,目前已成为往来艺术家的观光场所。
商贩走卒和市民修士,数千民众聚集于山丘下平地的市集,那里是奥地利到来后新修的贸易站,被朴素而热情的市民命名为自由广场(Namesti Svobody)。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眼神锐利的弗雷德里克等身雕像,雕像脚下的基座上立着一面石碑,书写着皇帝解放摩拉维亚农奴的丰功伟绩。
“哎,真是的。”约拿走到雕像前,不知第多少次读着石碑上肉麻的歌功颂德,一脸的无奈,“我们手下人累死累活,陛下您却能悠哉地独享瞻仰,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妈妈你看!是总督大人诶!”
一个逛集市的小女孩突然搂住母亲的手臂,惊喜地指着约拿。
“哎,真的吗?在哪里?”
“啊,跑掉了……”
沿着自由广场的街道向北奔跑,约拿最终抵达了布尔诺的圣雅各布教堂。
他气喘吁吁地靠在神殿正门前的罗马风格白石柱上,认识他的执事神甫急忙将他迎接进大厅,与他一同坐在讲台下的一条长凳上。
执事踌躇片刻,最终大胆地问道:“总督阁下,何事如此惊慌?莫非是与寡妇幽会被发现了?”
约拿没好气地道:“去去去!没个正经的,少废话,去喊主教过来!”
“哎,您稍等。”
执事听话地起身离去。
小主,
约拿在心里喟叹一声。
凭心里话讲,他一点也不喜欢和神棍共事,这些人把浮萍般的精神世界置于现实的考量之上,经常闹出笑话,他的主君罗贝尔也深受其害,嘴里动不动就冒出几句“主曰”什么什么的,烦得要死。
但他是摩拉维亚总督,为了统治这个国家,就不能不倚靠教会对社会的惊人控制力,就像所有的其他中世纪领主那样,反对教会、理解教会、最终融入教会。
基督教会对社会的管理并非自上而下的统摄,而是协助乡镇居民构建起一套一层套一层的村民自治会,再将自己潜移默化地融入这个自治体系,最终实现两者间的密不可分。
教会不仅深耕基层,更不忘保护知识。
教会学校是世界上最早的成体系的知识教育机构,其规模之大、延续时间之长,世界无出其右。其所培养的人才更是封建领主极度眼馋的对象,“从教会挖人”几乎是世俗领主寻求人才的唯一办法。
整个奥地利官僚体系,三成官员出身贵族家庭,剩下七成全部是教会贡献的神职人员。
教会为人民提供用以建立淳朴社会的道德法则,为黑暗中世纪制订一套不得逾越的底线,把残暴不仁的贵族牢牢震慑在“天堂OR地狱”的审判之下,限制封建势力对百姓的压迫——人民则结草衔环,将思想高高奉上,自甘沦为教会精神上的隶属。
但反过来讲,教会又是将欧洲推入黑暗时代的罪魁祸首之一。哪怕在千年时光中日渐腐朽,封建地主一刻不停地为其衰亡添油加柴,人民依旧不愿意抛弃这份信仰。
“神的本意是好的,圣徒执行的时候出了问题”、“耶稣没有错,错的是无法建设人间天国的自己”、“只要生产力发展到高级阶段,耶和华便将重临人间,将我们带上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