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老师的头上裹着厚密的头巾,看不清表情,但周围人依然能清晰理解他的愕然。
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基督教修会的主流思想认为“数学”、“物理”、“医学”等方面的知识有助于人类理解神明的智慧,因此鼓励修道士在修习神学外修习更多知识,客观上为欧洲系统性培养了早期的一批科学家与哲学家,作为报偿,包括牛顿在内,几乎所有科学家都坚定不移地相信神的存在——毕竟如此宏伟的科学之塔,唯有神力可以解释。
而当科学发展到动摇教会根基,翻身做主人之际,连教皇都成了“理性信教”的支持者,神学就此顺滑地成为了科学的附庸。至于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还是神学的尽头是科学,至今仍是未解之谜。
教室内的学生们先是愣住,在看清男孩的脸后哄堂大笑。
“看呀,是那个大主教的私生子,又闹出笑话了,真是多余的家伙。”
“肯定是父亲不愿意认他这个孩子,所以才会梦到爸爸,可惜梦都是相反的,嘻嘻。”
经过起初一段的头脑发昏,男孩很快意识到自己出了糗,羞愧地埋下头,小步跑着奔向教室后门。
而老师比他更快一步挡在了门前。
“父亲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向导,你能把我认成你的父亲,我非常荣幸。”裹着头巾的老师温和道,“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还请诺贝尔同学不要随意下位。”
“……是。”
男孩用比蚊子更细小的声音回答道。
附近的同学不断投来或同情、或讥讽、或淡漠的视线,男孩尴尬至极地坐在原位,课桌上的圣经被揪成五花八门的形状。
当走廊里的报时员摇晃着下课铃走过,男孩的圣经已经被揉搓得烂得不成样子。
繁忙的血业让其他学生很快淡忘了上课时的小乐子。
唯独乐子的主人公始终难以释怀,整整一天,他的课堂笔记再没有添加过一字,唯有一道道杂乱的笔道显示着笔主人焦躁的心境。
黄昏将至,神学院一日的繁忙学习落下帷幕。
男孩收拾好,准备离开学院之际,物理课上的头巾老师再次拦在了他面前。
他不是独身前来,还抓来了,按照男孩模糊的记忆,好像是他闹出笑话后窃窃私语的那几人。
“快点!忘记我之前怎么和你们说的了吗?”老师严厉地训斥道,“看在上帝的份上,立刻给诺贝尔同学道歉!”
小主,
“哦……”
几个孩子蔫蔫地回道。
当他们准备张口道歉时,男孩突然让开了位置,让他们的道歉落在了空气上。
老师眉头一皱。
“孩子,你不打算接受他们的改悔么?”
男孩可爱地歪过头,莫名其妙地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咦?”头巾老师讶然,“孩子,他们在上课时出言伤害你,为何不要道歉?”
男孩继续歪着脑袋:“他们难道不是在阐述自己认为的观点吗?为什么阐述观点也算伤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