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河以南再一公里,罗贝尔头疼万分地望着升腾而起的两道烟雾。
按照他们实施计划前的约定,这个信号代表他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案失败了,敌人非但不撤退,还胆敢向南进击。
“烦啊。”
他原本计划用虚设伏兵的方式吓住胡斯大军,在边境平卡菲尔德与之对峙,拖到弗雷德里克亲率尚未整备完成的第二批军势汇合,完成指挥权的丝滑交接,既满足了公爵希望他从戎的期待,又省得自己妄动生杀,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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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没办法,只能假戏真做了。”他拍马退回枪阵后,扯着嗓子喊道:“通知雅各布,执行方案二!”
“是,通知雅各布将军!执行方案二!”
传号兵大声重复了一遍罗贝尔的命令,随即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呜——”
悠扬的号角声在山脉间回荡,不唯独奥军,哪怕几公里外的扬·卡也听到了这明显的敌袭讯号。
“吁!”他扯住战马,背对着大军抬手喝道:“全军止步!”
位于军阵第一排的百辆胡斯车当即停住战车。
“步兵盖特曼领军缓缓前进,车兵全员都有,卸炮!”
每辆胡斯车都承载了二十名车兵,胡斯车盖特曼急令所有人开门下车,将二十门射石炮艰难地搬下战车,又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组装完成。
十五世纪的火炮仍然处于萌芽时期,兼具“射不准、抬不动、装填难、易炸膛”等四大优势,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钱多到没处使的威尼斯人和勃艮第贵族的玩具。
尤其是这类简易射石炮,本质上就是一根架在战车上的粗大铜管,如甘蔗般上下一般粗,内部没有膛线,石弹出膛十米就会开始布朗运动,一百米外全靠滚地杀人。
扬·卡会选择携带这堆大号玩具,纯属是为了威吓意义:虽然石弹基本无法命中敌人,但敌人听到己方源源不断的炮击声,足以令没见过世面的征召兵踟蹰不前乃至失去控制。
而为了锻炼己方士兵对炮击声的耐受度,他之前特意当着全军的面放了二十多次空炮。
有如此完全的准备,何愁贼寇不灭!
不过射石炮吓人归吓人,沉也是真的沉。
等到他们一方慢吞吞地组装好一半射石炮,奥军的先头部队相距胡斯步兵仅有百步之遥。
待敌人靠近之后,位于前排的步兵盖特曼险些惊掉了下巴:目测只有一千人左右的行伍,几乎人人带伤,许多士兵盔甲不翼而飞,披头散发地趔趄前行。为首的奥地利将军戴着一个破洞的锅盔,有气无力地爬在马上。
这哪里是埋伏他们的伏兵,分明是刚刚吃了败仗的溃兵啊。
还没等炮兵点火开炮,步兵盖特曼便果断嗷嗷叫地扑杀而上,完美地遮挡了射石炮的射界。由于担心击中友军,炮兵不停地调整方位,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开火时机。
胡斯士兵凶猛地发起冲锋,直到此刻,奥地利将军似乎才如梦方醒,慌忙地呼唤士卒逃命。
他们慌不择路逃亡来时的群山山峦,胡斯军在其后衔尾追杀,很快便咬住了这支有气无力的敌人的尾巴。
奥军“被迫”回身迎战,且战且退,在将军的指挥下化整为零,灵活地钻入山林。
守护在奥地利将军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渐渐只剩下不到一半,抛下数十具尸体狼狈地逃入山谷。
但奥军将领跑得像老鼠一样快,胡斯步兵仅凭两条小短腿根本追不上他们。
藏身远处观察战局的扬·卡下定决心:“胡斯车盖特曼,分出五个十车队,协助我军步卒追击敌人,务必生擒敌人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