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玄上来就是这么一个大问题……给一个人下定义这种事,李观棋真的很不擅长。
“我无法给你答案。”
思索良久之后,李观棋还是摇了摇头,然后看着王玄,认真道:“我的师父,你的父亲,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这并不是一个具备客观答案的问题。
对我来说,他是一个良师,虽然除了风雷剑意之外,没教过我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但是,以身作则,他跟我讲过的那些他亲身经历的故事,都让我懂的怎么去做一个更好的男人,他让我明白,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恋爱关系里的另一方,应该具备怎样的特质。
他的风流,他因为风流而带来的遗憾,都让我明白我该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他看似风流多情,阅女无数,到头来却反而因为爱情遗憾终生。
他让我明白,我应该去专心的爱一个女孩,唯有这样才会不留遗憾。
所以对我而言,王修教了我什么剑意并不重要,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发自心底地喊他一声师父。
可,这是对我而言。
对其他人而言呢?
他曾经的那无数个女友?
女皇殿下?
还有……你。
对你们而言,他都是不同的王修。
所以,王玄先生,如果你非要问我的话,我只能说……王修,是一个好师父,因为他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
讲到这里,李观棋看着王玄,迟疑了一番之后,还是说道:“但你肯定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可我想说的是,对于这个问题,你永远都不可能从别人口中得到答案。”
王玄面露迷茫之色。
“你要自己去寻找。”
李观棋的声音开始坚定,认真道:“无论是在樱花幕府还是大洛王朝,师父都留下过他那‘风雷剑魔’的侠客之名,如果你真想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不妨去循着他曾经留下的足迹,去看看,用自己的眼睛,看看。”
“可我无法离开王宫。”
王玄一下子站起身,咬牙道:“我刚才说了,元老会的人从来都不允许我离开王宫,从小到大,我从未离开过此地半步!”
“你向女皇殿下寻求过帮助吗?”
李观棋好奇道。
“没有。”
王玄轻轻摇头,“她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让她在元老会里更加难堪和为难。”
“你错了。”
李观棋听得此言,不禁一笑,“作为女皇,作为一国之君,未婚先孕,生下外国贵族的儿子,你知道这件事是怎样的性质,可女皇殿下却义无反顾地把你生了下来。
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女皇殿下从不畏惧和元老会的抗争。
你说不想给你母亲更多压力。
可是在我看来,你母亲这些年,一定在等着你开口,她在期待着,期待你能跟你父亲,跟她曾经的那位爱人一样,拥有随心所欲,不愿被束缚的性格,不去想这想那,而是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做出选择。
畏畏缩缩,顾虑繁多,不是我师父的性格。
想做就做,不问后果,才是王修。
作为他们爱情的结晶,女皇大人一定期盼着,你能成为像王修一样的人,洒脱,自由。”
“嗯?”
王玄怔怔地望着李观棋,“真、真的吗?”
“一定是这样的。”
李观棋认真道,“如果不信,你可以推开这个房间的大门,去找你的母亲,和她面对面地谈一谈,我相信她给你的答案,不会和我的差太多,我虽然和女皇殿下不熟,但我清楚,能爱上我师父的女人,应该是怎样的性格。”
“……”
王玄双手紧紧攥成拳,低着头,面露纠结之色。
最终,他抬起头,先是看了眼窗外的月光,还有那片王宫之外,他从不曾涉足过的都城街道,这位俊美男人的黄金双瞳之中,闪烁的眼神愈发坚定。
“谢谢你,观棋!”
王玄收回目光,朝李观棋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伸手就想推开房间的大门。
但是在抓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他还是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看着李观棋,意味深长道:“观棋,不管你来郁金香到底想做什么,我都劝你尽早离开,这里……很快就要不太平了。”
说罢,王玄深呼吸一口气,转头推门而出,连招呼都没跟站在外边的西尔莎打,就大步流星地朝走廊尽头走去,步伐显得很是急促。
“你跟他说了什么?”
门外,西尔莎好奇地看向李观棋,“王玄先生是个很礼貌的人,像这种不跟我问好就离开的情况,除刚才之外,从我认识他以来,就只出现过一次而已。”
“哦?”
李观棋来了兴趣,“那一次是什么情况?”
“宫廷里的孩子,骂他是没爸爸要的野野种。”
西尔莎眼帘低垂,柔声道:“那时的王玄先生还很小,才8岁,那天哭着去找女皇大人,一路上都在哭,不曾向我问好,但我当然能够理解,只是这次……”
这位金发女仆抬起头看向李观棋,好奇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瞎编一通。”
李观棋挠挠头,“我就是寻思着,一个大男人整天关在这王宫里,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于是就胡编乱造了一番,让王玄去找女皇大人问问能不能让他离开。”
“毕竟外面的世界……”
李观棋转过头,遥望窗外的无垠夜空和漫天繁星,眼神闪烁。
“王宫之外,才是真正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