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一片混乱,眼下船上船工已经分裂成两派,且是势均力敌。海夕池带着浦峰,跟随他的多是年老船工,浦金泉自立一派,追随的却都是年轻兄弟。
两伙人彼此已经反目,各自都有预备防范。此际大火燃起,福运号眼见颠覆。众人名为贩私实为海贼,无不是反应神速,心狠手辣,豪勇果决之人。甚至不待海夕池与浦金泉发号施令,两波人已经展开混战,争相夺船。
福运号之后,拖着郑方沅的贼船,这船大些,满载能装二三十人。船上还有两条舢板。寻常舢板大小不一,近海渔民用的,多只能装两三人,福运号的大些,但至多也就七八人。如此以来,这船上只有一半人能登上船去。
纷乱骤然而起,船上船下已经乱成一团。大批船工挤在船舷左侧,争着攀援绳索,下到下方贼船之内。有心急火燎的,索性直接跃入海中,再朝船上攀援。
只是这般人未免毛躁,海贼船不小,船舷离海面还有一截,无人拉拽帮扶,却是够不着。而贼船之上,捷足先登的人已有七八个。起初两三人,相安无事,人数一多,立刻分开阵营,厮打作一处。
实际海夕池与浦金泉两派虽是撕破了脸,但毕竟都是多年的兄弟,情分尚在,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至刀刃相向。眼下人多船少,自是要结伴自保。起初动手还有分寸,有人拔出刀子见血,事态立刻不可控制。
甲板之上,也是一般混乱。两拨人争抢舢板,也是打作一处。
覆盖舢板的毡布被掀去,捆扎的绳索被砍断,一艘舢板已经被吊入海中,却是被浦金泉的人控制。七八个壮汉守住船舷,不叫旁人进前。
船上也不乏茫然无措之人,虽各有分属,但终非都是好勇斗狠之人,也有人胆怯不敢卷入冲突。阿鬼就是其中之一,缩在船舷一处,瑟瑟发抖。追打的船工自他面前走马灯跑过,也无人理会于他。
盛千帆与花轻语等人对面而立,一时都未有举动。
花轻语道:“须得想个法子,抢艘船来。”
杜绝摇头道:“怕是不妥。”
柴霏雪道:“你说他在船上做了手脚?”随即醒悟,自己与花轻语,还有船上李壁,这盛千帆都毫不顾忌,又岂会容这些船工活命。自是要杀人灭口,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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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道:“大点的贼船不知道,那两个舢板怕是好不了。”却是柳一未济靠了过来。
花轻语皱眉道:“你凑过来干什么,给我滚。”
柳一未济道:“眼下同仇敌忾,该当同舟共济不是。”
花轻语道:“谁跟你同舟共济,我早瞧你不顺眼。”
柳一未济道:“事已至此,狗命要紧。咱得想个法子,可不能被人一锅炖了,你说是不是,杜兄?”
杜兄瞥他一眼,并未接话。他回复自己身份,登时又是那个沉默寡言之人,惜言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