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粮早已散尽,饥肠辘辘的百姓却还在接踵而至。武侯祠被围的水泄不通。
山间积雪不化,林木早秃,一片萧然。
人群之外,站着个高大汉子,正自冷眼旁观。他颧骨高高凸起,脸庞瘦到脱相,魁梧的身子也见干瘦,袒露在外的脖颈和双手,皆是清瘦见骨。唯独一对星目,却还是炯炯有神。
武侯祠的管事终于也抵不住,带着人落荒而逃。消息被外面的百姓知晓,最后一点分到食物的希望破灭,人群终于彻底骚乱起来。不知谁喊的一声“这屋里面还有粮!”瞬间点燃了百姓的欲望,人们争先恐后朝庙内并不存在的希望涌去。
一个衣衫褴褛的白发老翁被裹挟在人流之中,他年高力衰,又数日水米未尽,勉强被夹在人群中才能站直,此际人群潮涌,瞬间将他挤倒,眼看就要被乱民踩在脚下。
老翁闭目待死,一阵天旋地转,紧张紧绷等待的踩断胸骨,踏穿肚肠的声音、痛楚却未如期而至。颤巍巍睁开眼来,见自己已经站在人群之外,一只胳膊被一个高大汉子攥在手中。
老翁深吸口气,道:“多谢壮士搭救。未得果腹粥,险成脚下鬼。侥幸侥幸。请问壮士高姓大名。”此人衣衫褴褛,衣服破的比叫花子还不如的老翁,竟还是个出口成章的读书人。
那人也稍显有些意外,道:“我叫萧平安。你是何人,听你谈吐不凡,何以沦落至此。”
老翁看看他,道:“你不一样身怀绝技,非同凡响?”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却都是对方穷困潦倒、敝衣枵腹、穷酸窘迫模样,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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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道:“老朽甘泰,壮士怎也来讨粥?”
萧平安苦笑摇头。老君山上粗茶淡饭,离了老君山却是连粗茶淡饭也没有了。一路行来,四下凋敝,旷野之间,除却偶尔听到两声鸦鸣,一个活物不见。乡镇市集之中,还有人烟,一个个面黄肌瘦,双目无神,一听买粮要吃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老君山距此这两百二十余里,萧平安走了三日。一个肯给他口吃的好心人也未碰到,只能勒紧裤腰带,三天饿九顿。心中懊悔不已,下山之前,怎不从昆仑派伙房顺几个馒头出来。
他是练武之人,消耗巨大,跟着食量也是惊人。老君山上一个多月,已经瘦了许多。这三日走下来,人又瘦了一圈。
他在老君山上听到消息,燕长安与叶惊鸿都在建康府一带出现,报仇之念燃炽,再按捺不住,一路南下。
本想撑到南阳城,如此大城总该有些余粮。走到卧龙岗左近,正听说有人施粥。着实饿的心里发慌,跟着百姓上山,先吃碗粥垫垫肚子也好。
谁承想灾民抢粥,凶恶超乎想象。其中更是大半老弱妇孺,形象可怜,步履蹒跚。前一刻看着还奄奄一息,忽然就目露凶光,如狼似虎。萧平安本来的不晚,夹在人群之中,却是离粥锅越来越远,没等明白,大门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