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定,萧平安坐了下首。那庙祝年纪不小,须发皆白,点了壶茶,陪几人寒暄几句,便即出门。此地名为蜀冈,素产名茶,唐宋皆为朝廷贡品。梅尧臣《依韵和刘原甫舍人扬州五题·时会堂二首》序称:“岁贡蜀冈茶,似蒙顶茶,能除疾延年。”
四人饮茶,封于修三个都是称好,只萧平安毫无感觉。
但就便萧平安耿直之人,脑子里没什么弯弯绕绕,也能感觉封于修三人刻意顺着自己说话。按理说他们三个武林前辈聊天,自己本没有插话的份。封万里还好,封于修与倪虹裳两人话题却始终不离自己。
这两人说话的本事更是高明,特别是倪虹裳,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几人都不提衡山派之事,但三弯两绕,还是说到萧登楼夫妇身上。
察觉萧平安对师傅师娘之死,怨念极其深,却又不愿细讲。封于修一声长叹,道:“萧琴双侠,武林神仙眷属,可惜,可惜。”
倪虹裳更是愤慨,道:“燕长安那厮仗着武功高强,刚愎自用,嚣张跋扈,全不把武林同道放在眼里。嵩山上咱们有意交好,人家那是爱理不理。”
萧平安牙关紧咬,面上肌肉抖动,举杯一饮而尽。
封于修笑道:“人家眼里,咱们一个贩私盐的,一个开青楼的,哪里配和人家结交。”
倪虹裳眼波流转,笑道:“是,是,咱们满身铜臭加脂粉气,如何能与大英雄相比。不一掌一个了账,已是莫大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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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于修连连摆手,道:“这话可就过了,我可没招惹他燕大侠。”
倪虹裳道:“人家收拾你个私盐贩子还要理由么?你这样的,瞧着就不像良善之辈,先打杀了再讲。”
“砰”的一声,却是萧平安将手中瓷杯捏碎。
三人看的清楚,却都当未见。封于修哈哈笑道:“倪堂主当真善变,前日还夸我相貌威武,有虎豹之姿,怎转眼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倪虹裳笑道:“奴家识人无数,这长的好的,心眼八九都坏。”
封万里冷冷道:“那燕长安倒真不至于寻你们麻烦,人家可是要干一件大事。”
封于修道:“什么大事?”
封万里道:“他要刺杀大宋韩侂胄。”
几人都是一惊,萧平安也是一愣。
倪虹裳笑道:“大师这消息怕是不准,那燕长安口口声声,要相助宋人,驱除鞑虏,杀个金国的官儿差不多。”
封于修也道:“这厮疯了不成,韩大人国之柱石,岂是这么好杀。若真杀了朝廷宰执,岂不是逼的庙堂要对江湖动刀。”
封万里道:“万万不假,此事隐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他和顾敬亭都以为,北伐乃是忠义所向。但眼下宋人时局艰难,皆是因韩侂胄昏庸无能。备战仓促,用非其人,才致一败再败。眼下之计,唯有除掉此人,另举贤能,才能扭转战局。”
封于修道:“荒谬,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