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若元道:“少侠想必是以为老夫吹牛,这阴长生凶悍不假,但其来历却是知者甚少,我瞧此地除了娄世南和我,知根知底的着实没有几个。”
萧平安见他又扣住不讲,要他问话,心道,此人若是在街上说书,只怕要让人活活打死,道:“老丈请讲。”
向若元道:“说也凑巧,这阴长生与我乃是同城,是以前前后后,我倒是知道个八九。我本是上京路会宁府(今JL市)人士,三十六年前,我还在家中做馆,教些个孩儿识字。那一年城中搬来一户人家,造房置业,甚是富贵,主人家姓阴,名茂山,乃是自南方而来。会宁府苦寒之地,南边愿来的人甚少。他又是出手豪阔,想不出名也难。
“这阴茂山为人豪爽,待人接物也是老练,时常还做些善事。时间一长,口碑倒也不错。过了两年,生了个儿子,便是这阴长生。此子生下来就体格惊人,长到四、五岁,已经有三尺多高,更是有力,八九岁的孩子也打他不过。加之左眼有块青记,毛发旺盛,模样着实吓人,连大人见了他也怕。阴长生五岁那年,大年三十,一家人正吃团圆饭,突然一伙人闯入进来,见人就杀,阴茂山被当场杀死。阴长生被母亲抱着从密道逃走。
“原来这阴茂山竟是一个金盆洗手的大盗,原名鹿望山,在江南做了不少没本钱的买卖,随后隐姓埋名,远遁此地。本以为逃的够远,谁知还是被仇家寻到,满门遭殃。那伙人事后清点,才知走脱了两人,又搜到密道,自是要斩草除根,一路追去。那阴长生母亲不会武功,却有股刚烈之气,一狠心,一路逃入长白山中。那是冬日,深山之中,大雪足有半人来高。这个时节,寻常除了猎户,无人敢深入山中。
“雪山之中,易寻踪迹,却也难追。那伙人追了七日,只追到一具死尸,便是那阴长生的母亲,阴长生却不见踪迹。那伙人饥寒交迫,实在坚持不住,又想这女人已死,剩下个五岁大的孩子,在这雪山之中,那是绝无生理。不见尸身,想必是被老虎豹子叼了去。只是却有一样蹊跷,有山中猎户也见到那女人尸体,全身完好,只大腿上少了一大块肉。”说到此,看看萧平安。
萧平安听的入神,这次倒没在意他故弄玄虚,当即问道:“有什么古怪?”
向若元叹气道:“那女子是被生生饿死,腿上却少了块肉,你还不明白么。山中找不到吃的,那是她自己割了下来,喂了孩子。”
萧平安愣了半晌,也长出口气,道:“后来呢?”
向若元道:“后来几年,听说有猎户在山中见到有狗熊带着个小孩。有好事的人悬赏猎户去抓,却是一无所获。再后来,老夫家父也亡故,会宁府再无亲人,索性南下,辗转几十年,才来到此地。两年前,玄天宗来此地设了香堂,我见到那阴长生,他身材巨大,眼带青记,愈发的毛发旺盛,我一眼便认了出来。又听他姓名,知道定是当年那孩子。”
萧平安道:“这人怎会也来了此地?”
小主,
向若元道:“不错,我也是奇怪的很,后来多方打听,才知就里。六年前,阴长生突然在会宁府现身,裹着毛皮,蓬头垢面,话也说不周全,进城就问阴家所在。找到自家老宅,这二十多年过去,宅子早换了主人,他想是一直在大山之中,无人说话,口齿不灵,话也讲不清楚。那宅子主人只道他是个疯子,叫家丁赶人,结果一家人死的干干净净。”
萧平安惊道:“什么?”
向若元道:“那阴长生想是在大山之中,又有奇遇,练了一身骇人武功。一群家丁上来打他,他当即还手,出手就把人打的稀烂。那府中之人,哪个不怕,争相逃命,他见人逃就追,追上就一掌拍死。结果那家上上下下几十口,连什么事也不知道就枉自送了性命。这下他自是惹了祸事,开始先是官府追拿,随即一些江湖中人也加入进来。那时的阴长生除了还能简单说两句话,已与野人无异,什么事都不懂,饿了就抢,困了就睡,有人来抓他就杀。
“他武功着实厉害,追上他的人十个倒有九个要送了性命。这事越闹越大,死的人越多,追的人也就更多,高手也是越来越多。他渐渐开始打不过,打不过就跑。此人当真是天赋异禀,不管如何受伤,就是不死。一路向南逃。若是在大山之中,几十人也不是他对手。追的人也逐渐聪明,成群结队,绝不单独行动。滚雪球也似,越聚越多,足足上百人,追了一年。从上京一直追到平阳府,阴长生突然踪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