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的棋局已是绝对优势大兵压境,他却还稳如老狗,每一步都要思考许久,仍是步步为营。
裴行俭的主动兑子,武怀玉也不做交换,顺风不浪,逆风不慌。
裴行俭虽说如今在朝中为中书舍人,五花判事,这是被人敬称为储相的权势正五品。
但他这个进士出身的文官,一入仕就是在十二卫里做参军,然后又拜在苏定方门下学兵法,跟着苏定方在南中姚州都督府历练多年,再去了西域高昌,
这是位曾横刀跃马,在云南对桀骜不驯叛乱蛮夷大开杀戒的儒将。
他的棋,可不是简单的乱杀乱砍,但却依然还是攻不破武怀玉的步步为营。
“褚遂良和张睿册都已经驰驿赴任了。”
褚遂良去高昌,张睿册去循州,一个在西域,一个在岭南。
本来褚遂良是想把裴行俭踢去西域高昌的,不料最后却是他被罢相贬去高昌了。
裴行俭看着棋局,苦笑的弃子认输了。
“老师越来越厉害了。”
褚遂良的被贬,可以说是引发朝堂地震的,整个长安都有些被震惊,谁能想到,太宗皇帝都还没安葬,这被称为顾命元老的褚遂良居然就被罢相贬外。
外人看热闹,
小主,
还在热议褚遂良强买属下田地之事,好多人还在争论薛九郎抑价买地,到底是真的自己贪扣了,还只是给褚相背黑锅。
坊间百姓却少有人提及武怀玉,
一般人也想不到刚回京还在休息中的武太尉,会跟这案子有何关系。
可裴行俭是局中人,他可是清楚的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晓在他即将要被贬外的关键时候,老师是如何力挽狂澜,不仅保下他,还把褚遂良给踢出局。
就跟刚才这局棋似的,
老师并没有兑子,
“听说长孙国舅放了话,说不出三月,就要帮褚遂良回朝。”
武怀玉听了只是呵呵一笑。
长孙无忌有资格说这个话,但不该说,他就算贵为司徒、侍中,又是国舅,但他又不是皇帝,
当今天子三十三岁,做了二十五年太子,又不是才十三岁。
他的这豪言壮语,传到皇帝耳中,只会越发让皇帝对他不满。
“大理寺经此事,要大换血。原来的大理卿也差不多到年纪,这次直接致仕回家,
你这中书舍人也做了四年了,要不借这机会挪下位置,大理寺少卿如何?”
裴行俭愣了下。
他从西域回来快十年了,做了五年长安令,又做了四年多的中书舍人,他自然也想再进一步。
正五品职事官是一个重要的门槛,
五品以上宰相任用,五品以下吏部任用,
中书舍人还属于五品清官,一般要先任六品清官,六品清官除东宫官,一般也就那几种,诸司员外郎、侍御史、起居郎、太学博士、国子助教、秘书郎和着作郎。
当初裴行俭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他先是在地方府州任职,最后升为西州长史,然后迁长安县令。
正五品的长安令这关键一步,也是武怀玉帮忙安排的。
但他任职五年,表现出众,得到一致好评,这才让他得以迁为中书舍人这个号称储相的要职。
“我资历浅薄,”裴行俭叹了一声。
“陛下很看重你,不必妄自菲薄。”武怀玉收拾残局,重开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