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一条羊头肉送入嘴中,还真别说,一点不膻也不腥,还热乎的羊肉散发着极好闻的肉香味。
“好吃,你这手艺不错,我来灵州这么久,发现还是你这摊子上的手艺好,朴实无华,味道纯真。”
妇人得了夸赞,也很是高兴,连羊肉臊子都多打了一些。
刘绪更是连连称赞,这是他吃过的最好的剁荞面了。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在我们朔方,种的最多的就是荞麦,我们这里的女子,打小就开始跟娘学剁面,都是一样手艺,”
朔方的荞麦,感觉就是比关中的好吃一点,就好比这同州的羊就比雍州的羊好吃一样。
连出身名门的韦思仁,虽然一直嫌弃这摊子简陋,可再次吃这路边摊,也是吃的很痛快。
怀玉照旧跟妇人闲聊,询问起她家春耕的情况。
妇人说家里地不多,弄的差不多了。她家主要是种荞麦,荞麦是一年四季都可以种植的作物,只要在结霜前成熟收割就行,春种夏种秋种都行,生长周期较短。
早熟的只要五十来天,一般的也不超过三个月。虽说一年可两季,但需水需肥较多,所以在陕北地区,一般都是种一季。
刘氏家的荞麦每年大约都是三月初左右播种,雨水足天气好。开春后先把地整好,自家的地弄完了,还要给地主家弄。
她们自家没多少地,主要还是靠佃种地主家的田,佃了地主家的地,除了要分成交租外,每年还得给地主家做些免费工,甚至自家养的鸡等,每年也是要上交一些的。
如果缺牛少犁,可以向地主借,也要从收成里扣租。
虽说刘氏一家属于半自耕农,是朝廷编户良民,但他们依然被地主束缚着。
种地养羊摆摊,一大家子想办法多种地多赚钱,但其实一年到头也就勉强混过温饱。
小主,
怀玉问了下,发现刘氏她们家在她们庄还算好的,许多人还不如她们家,自有地更少,佃的更多,甚至缺少摆摊这样的活钱收入,过的更艰难。
这里虽算富裕,可毕竟边境上,朔方的梁师都,河套的突厥,时不时来袭,甚至还有许多马贼草寇,一不小心就有家破人亡的风险。
边州的地很便宜,可穷人们依然很难拥有自己的地。
可这毕竟是家,是根,他们又能去哪。
只能一次次重建家园,在那土地年夏一年的播下希望的种子。
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如今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于突厥人和梁师都,梁师都一日不灭,突厥一日臣服,那么这片土地表面的繁华之下,始终难掩危机,尤其是对普通百姓们来说。
或许复杂的边境形势,让以前灵州延州的官员将士们在里面得了不少好处,可对百姓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战争威胁一日不能结束,他们就永远如履薄冰,随时可能掉入冰窟,甚至万劫不复。
跟刘氏聊的越多,怀玉越感沉重。
赫连金珠这样的山胡们很难,但如刘氏这样的边地汉民又何尝容易。
回城的时候,给赫连金珠打包了几份剁面。
当怀玉把还热着的剁荞面递给她,闻着那个味,赫连金珠眼泪就下来了,她虽是离石胡,可老家在吕梁山里,也是种荞麦为主,主食就是荞麦面。
这剁荞面也是她打小看着母亲做的,自己十岁时也有了很娴熟的剁面手艺。
“这面剁的真好,根根如银丝,大小都一样,煮的时间也是刚刚好,这羊肉臊子也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