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他尴尬一笑:“不是下官不想说,实在是有些好奇,至于陈述,下官相信黄御史一定会秉公处理。”
一旁,县令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当黄利看过来时,县令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可说的,黄御史调查便好。”
黄利眉头一皱,怎么这两个油盐不进?还是他们已经销毁证据了?
他又看向县尉,后者只是讪讪的笑着,也没说话。
不一会,张主事走了进来,在黄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黄利眼神一冷。
“糜县令留下,另外两位先出去吧。”
等房间里只剩下三人后,黄利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坐垫,县令糜伍淡然走了过去。
“其实本御史有些奇怪,大王为何会对你的事如此重视。”黄利看了一眼张主事,随即又看向糜伍:“老夫想了很多理由,有一点是最说得通的。”
“你运气不好。”
糜伍点了点头:“确实不好。”
真要说起来,他以前哪一年贪墨的数不是比这次多?
只是这次是在跟工人有关的事上动了手脚,所以哪怕只有几千钱,也最终被抓了典型。
他不相信别的地方就没官员敢干了。
除了运气不好,还能说什么呢?
但有时候,运气不好,说不定也是一桩幸事。
糜伍正在云游天外,黄利却走到了他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按照账目缺失,整个工程下来,你所得也只有八千多钱,为何要如此?”
这也是黄利极其不理解的地方。
一个县令,想要这点钱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要选在本县第一个用工人进行的工程上?为什么要又只贪这么一点?
“为什么非要伸手?又不是过不下去!当个清官不好吗?”黄利问道。
“当个清官好啊!”
糜伍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但沉默几秒后,苦涩一笑:“可我以前是清官时,我走不动啊!”
“一派胡言!”黄利怒目而视:“清官受人爱戴,理应是官吏本职之风!本官从未听说过只有贪官才能走动的话!”
“你当然没听说过!”
糜伍很是不屑的笑了笑:“咸阳的官,和我们这些小地方的官,能一样吗?”
“你们可是在大王身边,哪怕是个小吏,一旦遇到不公之事,舍了性命不要去宫门口跪着都行!说不定还能拼着自己的命把上司拉下马呢?”
“可我们这不行啊!”
“我当文书记事时,需要伺候好几个上司,不然一个不小心官身就得丢了!后来我当了县丞,本想着干点实事,可实事,靠我一个人做不动啊!”
糜伍近乎咬牙切齿。
“每一件大事都需要底下的人去执行、要县令等其他官员配合,可他们怎么会配合一个连花酒不曾跟他们一起喝过的我?!”
这话把黄利问懵了。
虽然境遇不同,可这个道理他还是能理解的。
在咸阳城时,由于不合群,他本就不怎么受同僚待见,若不是一些事情上自己是真的秉公处理,恐怕早有人想把自己干掉了。
咸阳如此,此处小县呢?
“你了不起!你清高!”糜伍笑着指着他:“你黄御史带着你在咸阳的眼光来看在下,在下自然是污浊不堪!”
他话锋一转:“可你若是我,你能比我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