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只差几条街就到了,老太婆如果自己有心的话,自己也能走过去的。
他这......应该也不算违背诺言吧。
“阿婆,我有点渴了,把您暂时放在这里,买瓶水喝行吗?”
“好啊,小伙子,渴了就快去吧。”老太婆很是善解人意。
林岁松了一口气,还好这老太婆没揪着他不放。
他假装关心道:“阿婆,我马上回来。”
然后,他就逃之夭夭了。
陈献越跑,越听不到身后校服鬼的声音了。
“那鬼不会是追岑如归去了吧?\"
这个想法,让他稍稍心安了一些。
”哎?我这是跑到哪里了?“
为了逃命,他一连跑了小半个时辰。
只见他的周围,昏黄的灯光映照,铺在地上的石板路上。
婉转动人的戏曲声,从不远处的街道转角传来。
听到戏曲声,他就有点打怵,总感觉是鬼弄出的把戏。
这时,他看到旁边,有一道穿着白色旗袍的年老身影。
看到白色旗袍,他心里又是敲起了警铃。
这是鬼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去观察。
毕竟他遇到的鬼,都是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
如今见到一个年老的,也许是什么新线索也说不准。
观察下来,他没有感受到这老人的寒气,反而周身散发着一种温婉平和的气息,令人不由自主地心安。
于是,他鼓起勇气,主动走上前去,犹豫试探道:“......您好。”
老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严重烧伤的面容。
陈献吓了一跳,刚要逃走,就听到老人平静的声音。
“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陈献的心脏大起大落,都要犯心脏病了。
他明白过来,老人是人,不是鬼。
“我只是想问问,这晚上这么冷,您站在这里做什么?”陈献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想去泰安大戏院,但是腿脚走不动了。”
“泰安大戏院?”陈献重复一遍,心头一惊。
这个泰安大戏院,莫非是他在民国时看到的那个戏院?
难道,这老人知道些什么内幕?
他当即明白,这老人恐怕是剧本安排的一个线索人物。
他立马自告奋勇道:“我背您过去吧?”
“那就谢谢你了,小伙子。”
他背起老人,往街道转角处走去。
经过几条街后,他看到一个灰色的建筑,规模宏大,上面挂着的匾额上,写着”泰安大戏院“几个字。
“小伙子,你可以为我买一张京剧《白蛇传》的票吗?”
“好。”
他想的是,尽可能满足老人的心愿,也许就能有机会得知更多的信息。
巧的是,京剧《白蛇传》的表演时间,正好是下一场。
售票人员道:“你买得真及时,这场《白蛇传》,是我们剧院的最后一场了,以后都不唱了。”
他问:“为什么?”
“因为不挣钱啊,《白蛇传》已经过时了。”
原来一切故事,都是可能过时的。
那些老掉了牙的故事,也只是一遍遍被“祥林嫂”说起,被人厌倦后,丢在历史的尘埃里罢了。
他们刚进去,只等了五六分钟,戏台上就开始表演了。
也许是时间太晚了,座位上稀稀落落的,只有十几个人。
戏台上,暗黄灯光一打,一道穿着白色戏服的身影,从旁边的帷幕里碎步走出来。
老人看得很是专注,似乎在从这幕戏里回忆着什么。
胡琴声,二胡声,梆子声,交汇在一起。
戏子的白色衣袖飘动着,富有质感和情感的腔调,油墨脂粉。
光影交错,带着一个时代,像飞驰的马车一样,早已从眼前过去。
陈献也在认真观戏,偶尔也侧头观察老人。
为什么老人要看《白蛇传》?
这《白蛇传》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在一个小时后,整出戏要到尾声时,陈献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喊声。
“张梦瑾在吗!”
他回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似乎是戏院的工作人员,手中拿着一个看上去很有年头的信封。
他旁边的老人缓慢地回头:“我是。”
工作人员走过来,将信封交给老人:“这是八十年前,一个人寄存在这里的,说如果之后有一位名叫张梦瑾的脸部烧伤的女士来的话,就将这封信交给她。”
陈献惊讶。
一封八十年前的信,竟然能完好无损地保存到现在。
尘封而凄迷的过去,与痛楚的现在,似乎被一根红线,牵连起来......
陈献看到,这封信件上,并没有任何文字。
似乎写信的主人早就知道,收信的人知道是谁。
也知道,收信的人有朝一日,肯定会回到戏院,看一场戏。
张梦瑾沉默着,双手颤抖着,将信封拆开。
泛黄的信件上,是有些模糊的毛笔字,带着几分娟秀。
看到字迹,张梦瑾的双手颤抖得更加剧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