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整理衣袍须发,躬身施礼,这一礼极缓极慢,也极沉,一分一分弯腰,他身前的影子一点点缩短,又一点点变黑,与屋里流出的灯光背驰。
当影子缩小如豆时,突然消失了。
光生暗退。
他抬起了头,他松弛的眼皮同时抬起,两颗昏黄的眼珠纯净起来,变淡变透,好似两颗净琉璃,他须发微动,脚下尘埃一颗一颗浮了起来,暗黑腐朽的尘亮了,好像他的眼睛,放着淡淡光明。
点点光尘悬浮,附上他的麻衣,他的胡须,他的头发,转眼,他须发皆白,一身白袍,从头到脚裹着淡淡的白色光晕。
他身披尘埃,却一身光明,他微笑,圣洁慈祥,石矶想起了他的父亲,那个一身白衣闭着眼睛的羞涩少年。
亦或,石矶轻轻一笑,亦或是那个充满诱惑眼睛迷离的红衣少年。
烛火并不知道石矶在想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烛火的手动了,手指轻抬,指尖飞出一粒尘,极小极微,却令人无法忽视。
石矶没有看到尘,她只看到无数光线,亦或是一个光茧,光阴细丝结成的茧,核心是一粒尘,光茧在石矶眼中不断放大,好似一颗光明陨石袭来,石矶没有闭眼,因为她知道眼帘隔断不了光线。
她抬起了手。
“知道我为什么叫烛火吗?”
“火,不应该是祝融大人的传人吗?”
“我父睁眼为日,闭眼为夜,我便是日月之下的一点火光,烛火之光无法与日月争辉,可也有光明!”
烛火自问自答说的很真诚,像一个信徒,其实他就是一个信徒,烛九阴的信徒。
光茧撞入了石矶指间,拇指与食指间,因为它很小,所以被石矶捻在了指间,指间有一颗裂纹密布的冰晶,光尘不断穿梭,又不断被冰面折射,好似一颗流星在一个个世界中旅行。
玄雨目瞪口呆。
烛火目光很平淡,因为他知道冰封不住光明,更承载不了光阴,光阴终会到达彼端,谁也无法改变。
“噗”
冰碎成粉,声音极微,却震耳欲聋,好似无数个世界。
一切错误都被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