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夜鸦被挤到了角落,瑟瑟发抖,寄希望于这些人没有注意到自己。
他微微扭头,刚好看见同样在角落的李莲花。一袭白衣,托着下巴,手将脸颊挤出来圆润的弧度,半蹲着仰头,看那些人拳打脚踢,甚至还有余力伸出手,护住了一身黄衣的小丫头。
夜鸦竟然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了几分兴味。
夜鸦摇了摇头,怕不是熬夜太久,眼睛花了,作孽啊。
一身黄衣的小丫头梳着两个牛角辫,包子一样的小脸皱起来,抬头问夜鸦:“师叔,他们在做什么啊?为什么师叔祖,小师叔,和鼎之哥哥打起来了?”
夜鸦不语,寻思着,我怎么理解几个有脑疾的王八的想法,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份桂花糕,塞到小丫头手里:“鹤淮别看了,请你吃点心。”
李莲花转头看过去,小丫头纠结了几秒,将手里的桂花糕掰成了两半,比了比,将小的那一块递给了李莲花:“莲花哥哥,也请你吃。”
三个人在墙角看屋子里的混乱。
“我们这不是瞒着,只是觉得姐姐日理万机,我们何必用小事打扰姐姐。”司空长风睁眼说瞎话。
“说得对,这些都是小事!你去告状家主只会觉得你大惊小怪!心机狗!”也有人言辞激烈,破口大骂。
“是啊!碎嘴子可是不讨喜的!”还有人阴阳怪气。
叶鼎之以一敌多,一巴掌躺倒一个,屋子里的一群逍遥境和自在境使出来百般招式,又是设阵法,又是下毒,又是大声疾呼,言语忽悠,勉强将他拦住了。
小主,
其他都是搭头,主要还是言语的功劳。
叶鼎之面露犹豫,他的确也觉得,告密这件事似乎是半斤八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论朱水云怎么看,自己一个好说别人闲话的标签是跑不掉了。
但按了葫芦起了瓢。一直没有出手,一袭黑衣的青年眉头微蹙,按住了腰间的黑色长剑,非常直白,非常坦然地说道:“你们要瞒着家主,我不同意。”
他缓缓抽出剑,满面冷漠:“我会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家主的。”
他想了想,再次强调道:“一个字都不会落下。”
那冷雨白玉一样脸上,写满了‘认真’二字。
他二大爷的!朱寒江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一直言笑晏晏的脸彻底裂开了。
朱孤剑可是人如其名,孤僻极了,比苏暮雨还要死心眼。
叶鼎之会犹豫自己这么说,会不会反而惹得讨厌,但朱孤剑可不会,他容不得一点‘背叛’和‘欺瞒’行为,至于事后朱水云如何看待自己,他并不在意。
屋子里的氛围渐渐变得压抑焦灼,慕青阳皱着眉,心里暗骂。
都怪叶鼎之!他乱喊什么!
慕雪薇摸了摸腰间挂着的药瓶,灰白色的眼睛一动,声音清冷,压低声音问道:“他若是一直不露面,家主多久可以发现?”
朱寒江摇头,狠狠啜了一口烟,白雾吞吐:“别想了,放倒叶鼎之倒也罢了,你若是要对孤剑下手,我不会出手。”
毕竟叶鼎之是半个外人。
司空长风叹了口气,有些失望,但他很快收起长枪,打起精神,改口迅速而有自然:“那就算了,直接告诉姐姐也无妨。”
“姐姐人美心善,定然也忧心李公子,会支持我们帮李公子寻找家人的……”
他说着说着,却见屋子里的其他人忽然不动了,他们的目光慢慢移动到自己的身后,不再盯着自己。
啊?
是了,我站在门口,身后就是屋门……
他的头皮发麻,却听柔和细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哦,我看起来像什么,绝世大好人吗?”
呛啷——
金钱串碰撞的声音是那么熟悉,和多少夜晚魂牵梦绕的场景,那么相像。
司空长风动了动喉头,嗓子干涩,但还是带笑回头,自然而然地应道:“当然像。如果姐姐都不是好人,那天下就没有好人了!”
一片红影映入眼帘,扑面是轻浅的檀木香气,来人眉目含笑,睫羽一颤,像小扇子,扇得他心底痒痒的,目光清冽,像利刃,破开所有遮掩,让他心里掩藏的一起无所遁形。
“姐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他垂眸,耳根微红,问道,“刚刚太乱了,我们都没注意到。”
“嗯?什么时候?哦,你开口说要帮小莲花找家人的时候,我就在楼下了呢。”朱水云言笑晏晏。
那就是听了个全程,还顺便看了一场打架。
司空长风的脸顿时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