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谋想象中不同,他并没有因为虞幸抬不稳而有任何不适,相反,他差点以为自己就是坐在一个这么高的、会自动上楼梯的机器上。
太稳了!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这一点?
虞幸手臂的肌肉线条十分匀称,此时肌肉微微鼓起,呼吸平稳,竟显得游刃有余。
赵一酒跟在后面走着,他掀了掀眼皮,看着虞幸毫不吃力的动作,面色稍微缓和。
他一直知道虞幸力气大,从最开始虞幸一脚踹飞一只实体鬼物好几米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就这样,他们成功避过了电梯,来到二楼,虞幸就近找了一个病房把赵谋放下,等赵一酒也进房间后,他就将门一关。
病房的墙体满是龟裂,一道道裂痕纵横交错,爬满了墙壳,病床上分布着一滩滩干涸血迹,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床头柜上,腐烂的水果更是臭不可闻,十几只不知名的虫子在水果篮里肆意爬行,其中两只还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爬入了水果篮子旁边那没有盖子的玻璃杯里,玻璃杯中盛着白水,虫尸就这么漂浮在水面上,未发育好的透明膜翅连纹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尖叫黑夜模式哪儿哪儿都不正常,包括这个说起来并没有鬼的病房,也布置得像是杀人现场。
在这个不那么令人愉快的环境中,虞幸落了锁,往凳子上一坐:“说吧,你们到底什么情况?酒哥身体承受不住了吗?”
不等赵谋开口,赵一酒闷闷地应答了一声,主动坦诚道:“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控过了,人格分裂彻底让厉鬼的意识摆脱了我的牵制,现在这种状态,只要它出来,我就完全控制不住身体,甚至连它做了什么都不一定能知道。”
“他当时和我在资料室查看资料,毕竟任义都在致力于寻找推演真相,我也想试试。”赵谋还是接过话茬,“就在我翻看医疗案例分析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这种气息我熟悉的很,小时候就是它在夜里追着我和阿酒,最后还进入了阿酒体内。”
“一瞬间我就知道,阿酒体内的厉鬼出现了,我转过头,就看见阿酒用一种他从来不会露出的表情看着我——”
“什么表情?”虞幸打断。
会用赵一酒的祭品,就代表着这只厉鬼可以取出赵一酒人格面具中的东西,这一点无疑证明,它和赵一酒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一体的,它就是赵一酒,赵一酒就是它。
实际上,它当年逃出推演系统必然元气大伤,甚至可能不完整,它在赵一酒体内待了这么多年,或许早就同化了。
它更像是赵一酒的一种意识,一种情绪,当赵一酒压制不住厉鬼,与其说是厉鬼反控他的身体,不如说是赵一酒厉鬼那一面的情绪爆发出来,记忆、思维仍旧是赵一酒,但性格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不存在人格的区分,只是恐惧医院的人格分裂症让这种意识上的差异具现化了而已。
“怎么说呢,那是一种……”赵谋看了赵一酒一眼,在脑子里搜索形容词,“很嚣张的表情,带着恶意和傲慢,就像在对我说,‘我就是这样的,你能拿我怎么办?我和你弟弟是一体的,就算你知道现在这具身体里是一个厉鬼,你也不敢伤害我一分一毫吧?’没错,这只厉鬼的智慧极高,甚至不像是我们小时候见到的那位长辈那么僵硬,这可能就是契合度的差异。”
厉鬼刚逃出系统时自身受伤,进入那位家族长辈的体内不一定舒服,控制起来很不顺手,导致家族长辈变成畸形怪物,行为模式上还缺乏智慧。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修养好了,再加上多年融合下来的成果,厉鬼在赵一酒体内如鱼得水,几乎不会被排斥。
所以厉鬼展露出了它真正的可怕。
虞幸听了陷入沉思,他想,厉鬼要是带着智慧蛰伏这么多年,一定是个心机深沉的大鬼,说不定与亦清有些相似。
赵谋接着道:“看我一眼之后,它炫耀似的扬了扬止杀,然后就刺伤了我。”
现在赵谋说的纯粹是只那只被人格分裂症分割出来的厉鬼,如果是在现实里发生这种事,那刺伤他的可以说就是赵一酒本人。
用一个好理解的说法来解释,赵一酒算平常的赵一酒,厉鬼那一面压制不住的话,就是黑化的赵一酒。
二者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如果黑化,想必赵一酒的人格异化度会瞬间从正道线界限进入堕落线,而当厉鬼被压制,他又会回到正道线去。
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非常好用的能力了,赵谋致力于让赵一酒慢慢得到属于厉鬼的能力,而不是直接除掉或驱逐厉鬼,这一点就是原因之一。
剩下的原因自然就是驱逐和消灭等同于在消灭赵一酒灵魂的一部分,对赵一酒也会是一个无法挽回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