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移世易,他却浑然未觉。
想当年杨镐出征,后方催促如鼓点密集,监军太监甚至持刀督战。
而今熊廷弼坐镇,后方皇帝不急不躁,反令其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且看明军之举:拆解偏厢车,构筑营垒,挖掘壕沟,修筑道路,四处纵火,无所不用其极。
熊廷弼之策,令努尔哈赤束手无策。
若强攻,明军万人阵型严整,随时应战,必损兵折将;若置之不理,则明军将逐步蚕食鸦鹘关外之地。
“父汗,宜速战速决!”
阿济格立于努尔哈赤身旁,请战心切。
“明军既已出关,正是歼敌良机!”
“大汗,万不可轻举妄动!”
李成芳闻听阿济格之言,慌忙跪倒,劝阻道。
“此地距鸦鹘关仅五里之遥,关内明军随时可能来援。”
“若不能一举歼敌,反被纠缠,则脱身无望矣。”
李成芳磕头如捣蒜,苦口婆心。
“奴才已亲眼目睹,明军火器众多,必对我大金造成重创。”
“汝岂敢小觑我大金勇士?”
阿济格闻言怒目圆睁,一把揪住李成芳衣领,将其提起。
“贝勒息怒,万不可硬闯。”
李成芳望着阿济格,老泪纵横。
“明军火器犀利,硬闯之损,我大金难以承受啊。”
“放他走。”
恰在此时,努尔哈赤轻蔑一哂,示意阿济格释放李成芳。
努尔哈赤对李成芳之言,颇有共鸣。
忆及熊廷弼之火器,他去年已领教其威。
彼时,他欲攻辽沈,却两度被熊廷弼凭火器、车营所阻,无从得利,皆因熊军火药充沛,难以讨巧。
至于萨尔浒之战,他能破明军火器防线,全凭突袭与以众凌寡之策。
敢死之士能破火力,直入敌阵,致其自乱。
然此计于熊廷弼不适用,其麾下主力,未尝少于三万,人数上不占优势,难以突破。
“撤,回归老巢。”
努尔哈赤瞥见明军筑垒,咬牙下令。
努尔哈赤撤走后不久,夜不收便传回消息。
虽未辨明努尔哈赤,但大队探子仍被发现。
“建奴探子撤了?”
闻夜不收之报,熊廷弼捋须微笑,心中早有预料,建奴岂会轻易退却。
当熊廷弼再度阻截努尔哈赤之际,童仲揆率军疾驰至五里堡——因其距抚顺关五里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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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堡不过弹丸之地,南北不足六百米,东西仅四百米,乃熊廷弼昔日遗留下的土堡。堡周环绕深壕,壁垒森严。
“这帮贼寇,逃窜如兔。”望着逃向萨尔浒寨的敌军,童仲揆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抚顺关新建镇堡林立,双方游击频仍,明军略占上风。
建奴非土着,行事肆无忌惮,胜则骄,败则遁,令人作呕。
“总兵大人。”
秦邦屏趋步上前,打断了童仲揆的沉思,“建奴主力聚于鸦鹘关,我们何不趁机攻取萨尔浒寨?”
“且慢。”童仲揆摆手制止,“奉熊经略之命,待与沈阳总兵张良策、宣府副总兵杨宗业及豹韬卫中郎将孙传庭会合后,再行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