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闻言更是气极,冷笑道:“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若不是念得这一点亏欠份上,早嫌我碍事,也就弄死我了罢!”。
盖晦忙道:“我不会润色,他原话倒也并没这么冰冷。况且当时你只不许他进‘证剑阁’,却又不便解释其中的原因,任谁也会那么去想,便连我也是这样想的”。阿桃摇头道:“你不必替他圆话,他本也不算什么君子,只是个自私自利,趋利避害的小人而已,落魄之时对你摇尾乞怜,得势之后便趾高气扬,我也真是自作自受,任他自生自灭得了,偏要再惹他作甚?”。
盖晦突道:“他虽没明说过,但听其言下的恨意,他的右臂正是你指使人废的,对么?”。阿桃沉吟道:“那是我阻止他入阁送死的唯一方法”。
盖晦突将眼帘一抬,冷冷道:“许是如此,可齐姑娘那么做,未必就没有顺带一丁点的私心杂念?”。阿桃陡然间神色一惊,旋即猛摇头道:“不,没有,你什么意思?当然没有!”。盖晦道:“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为救情郎,不惜独忍内疚,可谓用心良苦。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仍以左手剑进了证剑阁,更料不到的是,他竟然能从易扬剑下幸存”。
阿桃苦笑道:“小时候算命,先生们都说他是拜将封侯的富贵命,一路坎坷不断,也一路贵人相助,终可逢凶化吉,成就大业。如今看来,未必就全是虚妄谄媚之词了。只是咱们冒了死命救他,他顶多感动一时,时日一长,又岂会再放在心上?”。
盖晦倒听得沉思,心想那夜我出手救他,乃是惜他之才,不忍见他丧命剑下,当时并没有细想。如今得暇再想,未免太过意气用事,若是搭上了自家性命,也真是大大的不值了。
外间神山帮巡查愈紧,二人藏匿洞中,偶尔便能听见大呼小叫从洞口传入,好在终究未被发现。这样提心吊胆过了好些天,阿桃大腿好了不少,已能勉强走得。这一夜干粮已尽,盖晦寻思:无论如何,明日总得出去找些吃的了。
正愁思间,隐约间听得杀声大作,奔出洞口,爬上高处一瞧,只见夜色中两拨人马杀得正憨,虽然极为吃惊纳罕,一时间也顾不得打探详情,只寻思:若要逃出神山帮,此时便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了。正要回洞找阿桃,阿桃早跟了出来,肩上已挎着行囊。
盖晦大慰,心想这姑娘倒是个利索人,和我想到一块了!当即把她一拉,往南奔出,谁知刚行过不过半里,突听人大呼:“这里还有神山帮的两个贼寇!”,七八条大汉已围了过来,正是贝家堡的几个散兵游勇。
盖晦急忙呵道:“你们是谁?说出来,咱们或许是友非敌”。对方哪里肯听?刹那间七八杆长枪扎来。盖晦暗暗叫苦,待要拔剑杀敌,又见阿桃一瘸一拐,虚弱之极,若无刀剑护身,必死无疑,只得将长剑扔给她,自己硬着头皮,强行在几杆长枪中穿插。
他本想抢夺一柄长枪作为兵刃,奈何对方枪柄上倒刺密布,好几次强要下手,又生生地缩回手来,斗得片刻,二人均中枪挂彩。
眼看再难支撑,盖晦心里大急,暗想与其我二人都丧命枪下,不如我夺过长剑,自己杀出去,心里一狠,朝阿桃望去,正见她额头大汗淋漓,一柄剑飘摇乱荡,几次险些不保。哪里再忍心夺她的长剑?当下长叹一声,暗想:罢了,要死便一块死了罢。正万念俱灰,突见一个熟悉身影踉跄奔来,定睛一看,真个是又惊又喜,那人不是雷秉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