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一声,何登楼喷了,重重的晃了一下大刀,刀背上的铁环哗啦作响,一脸狰狞的大喝:「多少!一两银子一船,你怎么不去抢!」
船夫是个憨厚的老头,听到何登楼这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拦路抢劫会吃牢饭的!」
「......」何登楼哽的无言以对,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冷临江拉了一下正要暴怒而起的何登楼,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咱们是做大买卖的,一两银子还算钱吗?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何登楼冷冷的横了那船夫一眼,哗啦一声把大刀收入刀鞘,狰狞又蛮横的开了口:「公子说的是,跟这些个贱民争吵,
那是自甘***!」
船夫气的吹胡子瞪眼,棹楫把水面砸的水花四溅,啪啦作响:「都来鬼市找饭吃了,还当自己是能见光的?」
冷临江也不生气,笑的如春风般和煦,驱散了和暗河上淡淡的阴霾:「老何,咱们这十几个弟兄呢,去找条大船来。」
这条暗河宽广,雾遮烟笼的河岸一眼望不到头,靠摆渡为生的船夫不止这老头一人,河面上也不止这一条乌篷船,更有几条气势巍峨的楼船在河面上缓缓驶过。
听到冷临江这话,船夫打量岸上这十几号人一眼,呵呵干笑两声,一脸鄙视:「就你们这几个人?」
不待冷临江说话,船夫两指放在唇边,发出一声尖利响亮的哨声。
河面一阵剧烈的荡漾,远处的薄雾中亮起一团团明灭不定的昏黄光晕。
那光晕悠悠荡荡的驱散了薄雾,几条小船像是凭空出现在河面上一般,船头的孤灯在河面上投下朦胧诡谲的影。
这几条小船皆是江南特有的乌篷船,船身狭小,低矮的竹篾篷被刷成了黑色,在这乌压压的暗河上,最容易隐藏行迹。
「如何?在这鬼市,露富了可就没命出去了!」船夫瞥了冷临江一眼,他在这鬼市摆渡二十年,练了一双火眼金睛,早就看出领头的这个根本不是啥正经的生意人,这副锦绣堆里养出来反而富贵模样,根本就是哪个世家的纨绔来鬼市找乐子的。
想到这,船夫哼笑了一声,来鬼市找乐子,怕不是嫌命长?
冷临江心神一震,这老头儿看起来不起眼,可却有着极强的洞察力,很会揣测渡河的这些人最怕什么,最需要什么。
他转头看了何登楼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何登楼了然,一条乌篷船顶多能渡两个人,他给了船夫七两银子,包下了七条船。
小船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在波浪中起起伏伏,不过须臾,对岸的人语声便被夜风卷着,吹入了耳中。
暗河的对岸才是真正的鬼市,是和白日里的长安城一样的喧嚣红尘地。
一行人默然无声的离船上岸,跟寻常的闲散客一般,在鬼市中逛了起来。
「公子,兰因阁的大掌柜说那张梅染方子是他从絮果楼的一个逃奴手里买的,此话可信吗,他们兰因阁当真与絮果楼没有半点关系吗?」何登楼看着眼前的阑珊灯火,十丈软红,有一瞬间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