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之仁!”罗央嗤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仔仔细细的看着下面的情景,冷冷说道:“这般胡人,过去不知道做了多少恶,烧杀抢掠的事定然不少,死在他手上的性命不知凡几,否则焉能做到头领之位?死不足惜!况且他带兵围困当城,肯定又要未及周遭百姓,这是被太守的兵击败了、擒拿了,才能带来游街,如果没有抓住,又或者反而被他打败了援军,你道如何?”
“罗兄不愧是将门之后,说话一针见血!”张景生点点头,看了王快一眼,“王兄,你宅心仁厚,与人为善,因而不管是洛阳,还是这代县的人,都喜欢与你结交,可这些胡人不同,其心如虎狼,行虎狼之事,当以重刑待之,况且当下战局未平,又有匈奴人在侧觊觎,把鲜卑头领这么一游街,民心安定,还能震慑宵小,更可扫清他人心中疑虑,你看罗兄,之前对陈太守成见虽不大,但也不见根绝,现在一见鲜卑游街,便同仇敌忾了。”
被他这么一说,本来趴在边上看着街上情景的罗央,顿时站不稳当了,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讪笑道:“我也是依着过去的经验判断,谁曾想到太守居然真有这般本领,再说了,我对太守并无成见,之前见了他的能耐,就知道王浚手下皆虚言之徒,之前略有微言,不过是担心兵家之事难以测度,有心提醒太守罢了,如今一看,始知是杞人忧天。”
王快听了,失笑摇头。
张景生则道:“罗兄,不是我说你,现在是有战在北,局面不平,太守对我等背后的家族有所需,因此才能容你,若是一切平息,你还是稍有不对,便质疑来去,那到时候就不是现在的情形了,恐怕你就要带着东西,离开代郡了。”
洛阳一怔,眉头皱起来,但想了想,又舒展眉头,苦笑点头,说道:“张兄教训的是,我以后断不会如此了。”
张景生随即笑道:“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忧,你不过就是言语上冒犯,不涉利益,只要事后多余家中联系,与太守亲善,促成太守想成之事,就还是他的座上宾,真正该担心的,其实是这代县的那些个世家,他们现在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罗央听闻此言,那心中的沮丧一扫而空,抚掌笑道:“不错,他们这群人才是真正担忧,来回奔走,反复不定,那可是涉及到太守的利益的,如今鲜卑头领游街,证明当城大胜名副其实,这群人得了消息,也不知是个什么念想,不行,这般有趣的事,我可不能错过,今晚就去拜访几家,看看局面。”
张景生和王快一听,同时摇头,指着罗央笑道:“你呀,你呀……”
正像他们三个人所说的那样,得到消息的各大世家,确实陷入到了一阵诡异的情绪之中。
其中,唐家算是情况最好了,在得到消息之后,唐典先是一愣,跟着如释重负,看了看侄子唐资,点点头道:“幸好之前接受了你的建议,在与陈太守交涉的时候保持了克制,尽量只说底线,不做过激之举,否则现在就尴尬了,怕就怕太守因为咱们之前的约定,会觉得咱们是背叛啊,毕竟先前都说好了的。”
唐资也送了一口气,才道:“叔父不用担心此事,若什么都不说,太守才会奇怪,你现在出面了,并且保持克制了,才是正常的反应,否则的话,家族利益都不担心,太守又如何放心的交给咱们纸坊利益?”
“言之有理。”唐典想了想,也明白过来。
唐资跟着笑道:“其实这事也体现了太守的兵家之能,我等如今与太守亲近,利益相关,今后大可放心了,真正该担心的,可不是咱们,而是其他几家,尤其是刘家!”
与唐资预料的一样,其他几家,也都在担忧着,不过那王家只是觉得自己因为反复,可能会让太守厌恶,准备寻个机会上门道歉。
那家主王霍在自家老太公的面前说了情况,那位老太公便感慨了陈止的用兵练兵之能,然后就嘱咐全家上下,今后不得再质疑太守,至少在战时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