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位,江都王不得不客气一点,不能用长辈训导晚辈的口气了,于是话锋一转,说道:“王公明鉴,确实是此理,但话说回来,那陈止的学识,本王是知道的,他的《师说》我在江都也读过,这是一个学问高深的人,我也是佩服他的,但凡事要有一说一,陈止是有才,可以说是后起之秀,但贵族的竺法师却足以称宗师,相信这点,王公也是清楚的吧。”
掌权郡王的马屁,那可是让人相当受用的,王衍登时忘了本意,抚须点头,回头看了坛上的竺法潜,面露欣慰。
其实,他与竺法潜虽都是琅琊王氏,但家族庞大,血缘并不近,不过家族互助是当代主流,尤其是有了出色的子弟,更是要着重拉拢。
一个三十岁的佛学宗师,对王家名望的提升,可不是一点半点。
竺法潜则微微回礼,秉持佛教之习。
见了这一幕,江都王心中大定,再看姜义,口气硬了起来:“正所谓学无先后,有才者当尊之,贤侄何必顽固己见?既然佛评已始,本王不妨透露一番,此次佛评,以竺法师宣讲为主,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他已翻译大小佛经二十余部,而且融会贯通,皆通悟之,于是写了一本手记,乃记诸佛经之精要,方便后来人阅览,你说这样的成就,当不当得一声宗师?中原青年俊杰中,可还有第二人,有这般本事?”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哗然,便是姜义,也是眼皮子一跳,看向竺法潜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敬重。
之前因为明法僧对陈止有意无意的贬低,而显得有些不快的人,如古优、左廉等,都露出了惊容,连赵兴都忍不住低声叹息,显露出一丝敬佩。
切不要以为,这翻译了二十部经文,是多简单的事。
从东汉到新汉,一共被翻译过来的经文,约莫有二百多部,共计四百多卷,对比浩如烟海的华夏著作,可谓稀少。
里面主要的困难,一是语言和文字,这二,就是翻译者自己的领悟能力。
“独自翻译,还是合力翻译?”众人之中,如罗勋这般有见识的,在惊叹之余,心中更有疑惑,“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能看出本事,也难怪江都王、王览等人,敢称他为宗师!”
旁边,那出身宗室的音律大家刘近,也点头道:“能译二十部佛经,这等底蕴,一个宗师的名头,是承受得起的!若江都所说为真,此人还写了图鉴之书,让人呢按图索骥,那对学佛之人而言,实乃一大幸事!”
那乐起更是笑道:“刚才姜义还替陈止说话,但陈止说到底,只是有才罢了,能写一两篇文章,但到现在没有任何著作,因而是名士,而不是大家、大师!说起来,他在离京之前,倒是放出了风声,说什么要编撰大典,如今看来,不过是蓄势、造势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