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陈止的担忧并非是多余的,在仔细观察了一阵子后,他终于能够肯定,自己这几位下属,确确实实属于那种不得志之人。
事实上,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因为一个人得志还是失意,从其人的言行举止、待人接物中就能看得出来。
得志之时,纵是门房走卒之徒,也敢狐假虎威,百无禁忌,而且别人越是示弱,这得志之人,就越发气盛,反之亦然。
而眼前的这几个人,包括了太乐丞董绪在内,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无论是说话还是行动,都显得谨小慎微,乃至已经超出了下官对上官的那种敬畏,而是单纯的畏惧了。
想着想着,陈止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就有心再多了解几句。
“董丞,我进来的时候,看你们颇为清闲,似乎无人处理政事,你也知道,我乃是直接得官,这太乐令乃是我的起家官,是以对这局势了解不甚多,你乃是老人,有何教我?”
陈止的这番话,乍听起来,似乎是在请教,但只要注意前半句的内容,就能听得出来,陈止实际上是在警告,也是在提点,明确指出,自己来的时候,众人无所事事的慵懒样子,在警告之后,又说请教,这种路数,等于是简易版的恩威并用,陈止在前世的时候,也是经常用到的,此时拿出来,自是驾轻就熟。
董绪也听出这背后的意思,哪里敢煳弄,诚惶诚恐的道:“上官明鉴,属下其实来此的时间也不长,四个月前才从武库令衙门调过来,但是太乐令已然空缺,根本无人提点,对咱们太乐署的事也只是略知大概。”
陈止一听,也就明白了,这个属下果然是个失意之人,可以说是被流放过来的,但他却还是顺势说道:“这就奇了,你在武库令麾下干的好好的,为什么会被调动过来,而且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正官,岂非根本就无事可做,这样的调动,有何意义?”
武库令,为六百石,掌甲兵及吉凶仪仗,乃是卫尉麾下从官。
这卫尉亦是列卿之一,和太仆平级,掌宫门卫士,宫中徼循事,辖冶铸,领冶令。
而太常亦是列卿,太乐令为其麾下之官,太乐丞为太乐令之下,按照俗定的官场规矩,就算是发配,正常情况也得先平调。
武库令有左右丞,而这董绪四个月前调过来,直接就为太乐丞,说明原本至少是武库左右丞的其中之一,正常的情况来说,肯定不会调来这么一个彻底闲置的部门的。
董绪便就苦笑,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一人出声道:“董君,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看不出来么?上官已经看出咱们的根底了,你就实话实说吧。”
“唉!”叹息一声,董绪苦笑着点头,然后对陈止说道:“想来上官也看明白了,我等实乃在所在之处,被人排挤,所以才被送到太乐署来,个中原因,多是心酸。”
“哦?这本官就不明白了,”陈止忽然用上了“本官”一词,让众人微微一愣,“让你们过来,是因为太乐令之前空悬,你们无事可做,还是由于旁人都笃定,太乐令这个位置,旁人不好坐稳?所以来此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