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侃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这里,又问道:“准备防卫手段我明白,但是这个细作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驿置、传舍、邮亭乃是昭烈皇帝时候的旧制,如今已经将三者合并。”
其他人也留神起来。
“三者合并了?”陈止微微错愕,跟着就知道时过境迁,有些制度和过去不同了,嘴里则继续道:“细作之事,是为了有备无患,诸位若有在军中为将的朋友,一问便知。流民军一般没有章法,行军时多数是就地就粮、劫掠,在战斗中损耗的人手,也会通过临时招纳、绑劫来补充,人员流动巨大,指挥体系混乱,兵不识将、将不识兵,最适合派人渗透。”
萧左担忧之色略缓,抚须说道:“世侄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这些人渗透进去,在里面起兵响应,让贼军自溃?”
陈止摇摇头,道:“这支贼军被围在山林中,尚且能够突围,说明已经经历过锤炼了,内部体系可能还有欠缺,但比起普通的乌合之众有着天壤之别,要扰乱这样一支人马,并不容易,所以这些人渗透进去,就要潜伏起来传递消息,让官兵方面摸清贼军的行军路线。”
“原来如此,是要搞清贼军的动向!”王奎轻轻一拍手,露出恍然之色。
张咏则微微摇头,觉得这派出探子探查敌军,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有什么值得特殊拿出来讲的。
这时,刘缈忍不住问道:“探子探查,不是稀疏平常的事么?”
王奎看了他一眼,笑着解释道:“陈贤侄所说的派出探子,不是探查军情,也不是为了引兵相攻,而是要摸清贼军的目标,实际上,贼军狡猾,就算有探子传递消息,官兵一到,他们早就跑得没影了,白白耗费兵力。”
这个时代可没什么卫星定位,出城走几里就是林野之地,很多人连自己住的县城地形都没有明确概念,脑子里更无明确的整体地理,知地理的人不多。
即便到了后世,让一个人凭着印象,描述自己所在城市的地图,也有一大部分人做不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一支几千人的军队,只要一出包围圈,就如鱼入大海,只要小心行事,很难被发现,即便被沿线的人发现了,也受困于消息传递的及时性,不能准确把握位置——
你在这里发现了敌军,不是说一个电报过去,我军将领就知道了,因为交通、通讯条件的限制,指挥官眼中的战场是有迷雾的,在没有明确的、及时的消息到来之前,坐镇中枢的将领,往往也不能确定敌军位置,可能消息刚传过来,敌军就已经转移了。
这个道理,在场的人也知道,因此就犯起难来。
“这么说的,就算得到消息,也未必能拦住贼军?”一时之间,雅阁里的气氛凝重起来,虽说贼军南下,未必会逼近彭城郡,可贼众临城的事,但凡有一点可能,都会让人心绪难安。
王皿眼珠子一转,看向陈止:“陈兄,你既然提到了这些,肯定有对策了吧,也别吊胃口了,直接说出来吧。”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都回过神来,纷纷朝陈止看了过来。
陈止也不耽搁,继续道:“其实战局,从贼军突围之时开始,就已经很清楚了。”
“此话怎讲?”刘侃已经用上一点请教的语气了,他本是个不拘礼法的人物,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却听得两个刘家后辈眼皮直跳,尤其是刘缈,他猛然有了一点不对的感觉。
“这几位名士,都隐隐和陈止平等交谈了,我和彭林等人的圈子,还能容得下陈止这尊大佛?”但他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很快就被对贼军的担忧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