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婆惜心中有苦说不出,当初为了生计被迫嫁给宋江做外室,他老点儿、矮点儿、丑点儿、黑点儿、胖点儿倒也罢了,为了钱财她也能忍。不曾想在塌上也是个不中用的,十天半月没有一回不说,好不容易有一回了却又是个快枪手。每次自己鼓起勇气履责一回,而他却三两下就草草了事,让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好不郁闷。而张三可就大大的不同了,不仅长得白皙俊朗,还会吹拉弹唱,和自己又十分意趣相投,加之惯会拨弄风月,每次都让自己兴尽而眠,哪个女儿不爱这样的夫婿啊?
“三郎……三郎他……”被母亲当面痛骂,要是放在以前,她早就怼回去了,但现在得罪了金主爸爸,又被情郎抛弃了,她不由得气短三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三郎的身子还没好利索,他为了我欠了几千贯债,他哪里还有钱嘛?这三日我已受他太多恩惠,怎好再去劳烦他?”
“哼……你现在倒要起脸来了?”阎婆见她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了还在维护张三,就骂得更狠了,“恁和张三勾搭的时候怎么不要脸?恁在县衙门口被人扒光了屁股的时候怎么不要脸?恁在牢狱里被千人跨、万人骑的时候怎么不要脸?这个时候却要脸了?恁不想去劳烦他,恁就自己自求多福吧,世人都说女生外向,老娘今天算是看透了,恁这女儿我算是白养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偷人,现在又去牢狱里走了一遭,清白也没了,这辈子也指望不上你了,从今以后恁走恁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互不相干!”
见她骂得这么恶毒,还要和自己划清界限,阎婆惜差点儿没当场昏死过去,半晌才趴着浴桶哭道,“娘啊,恁都说了些什么话呀?女儿哪有那些事啊?女儿和张三是真心相爱的,在县衙门口也没被人扒光,在牢里也没人欺负我啊,三郎一直护着我呀,从没让我受一点儿委屈啊!”
“哼,都进了男人窝了,你还想清清白白地出来,你当老娘这几十年走南闯北是白混的吗?”张文远都已经被县衙开革了,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余力来保护她?
“娘呀,都是真的啊!”阎婆惜哭诉道,“三郎为了保住我的清白,前前后后欠了几千贯的债呢!”
阎婆还是不信,“他都花了几千贯钱来护着恁了,干嘛又不要恁了呢?”
“这个……”阎婆惜顿时语塞,阎婆年岁已高,早已形成了思维定式,一个妙龄女郎在全是男人的监狱里住了两晚而不失身,就算拍个视频给她看,她都不会相信的。
阎婆惜想争辩却又无力争辩,只得继续求她去给自己请大夫,“女儿记得清楚,恁身上还有数十贯钱,那都是女儿卖身得来的,如今女儿重病在床,不求恁全部拿出来,只要拿出一两贯来请个郎中,就算治不好,女儿也无话可说了!”
阎婆见她在打自己私房钱的主意,顿时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起来,“哼……没有,我哪里来的钱,恁不要胡说八道。恁若是早听我的话,跟那厮多几个月说不定我就能攒下一些钱了,那时候再翻脸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艰难了,恁落得今日的地步都是恁自找的,须怪不得别人!”
亲娘靠自己赚了银子却一毛不拔,阎婆惜争又争不过她,反而累得自己头晕眼花,只得从浴桶里爬出来,胡乱地擦干了身子,艰难地上来楼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