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游离着,从床头摸出了个两个成人拳头大的小彩球,是她这几日趁白天发呆的时间用一堆碎布头、彩线做的。虽然她原本的针线技术仅限于缝扣子,但穿过来后,她似乎继承了一丢丢原身的女工技能,裁衣服这种还是不行的,起码缝制些小东西不会像从前那般歪歪扭扭了。
裴宝儿知道小砚儿喜欢隔壁李家的花猫,故而在上面绣了只造型简朴的大肥猫,于是,小砚儿十分激动地抱着他的新玩具到院子里玩球了,因为裴宝儿告诉他,在屋里玩可能会砸坏家具、还有小砚儿的娘。
便宜儿子一出去,她马上蹑手蹑脚端起药碗,开了条窗缝,干脆利落地泼了出去。然后极其自然地走去洗碗,一边洗还一边自言自语说这药汤简直不是人喝的。
当天晚上,裴宝儿便不像前几日那般好眠,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番,勉强酝酿出了点睡意,意识开始进入模糊状态。就在此时,她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自窗子那边传来。
她好不容易攒出来的睡意顿时消失大半,难不成家里要遭贼?
裴宝儿控制住自己尖叫喊人的冲动,想了想,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到底是不是贼,以及,那小贼到底想做什么?讲道理,这整条桂花巷住的都是普通小户人家,家里还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唯一值钱的,唔,约莫是放在自己床头那个存钱的陶罐?
窗外月光清冷,照出一地清霜。
床上的人虚虚合着眼,身体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似的。
吱呀——
窗扇忽然开了,并不和煦的冬夜里的风裹挟着一股寒意袭来,却很快又被阻隔在了窗扇外。
裴宝儿能听到窗合上了,有个很轻微的脚步声出现在屋内,“贼”进来了!
她仍旧闭着眼,佯装翻了个身,面朝里头,手却攥得紧紧的。可她却没听到什么翻箱倒柜的声音,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像是正朝着炕上来。
心跳声越来越快,她只觉得像有人在她耳边击鼓,砰砰砰的。很快,手心便出了一层薄汗,手下滑溜溜的,她几乎握不紧手中之物了。
那贼人脚步声停了下来,此刻便站定在她身后。
裴宝儿想,这贼人莫不是什么时候进来踩过点了?不然,他怎么知道这炕上有钱?总不会,他是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屋,想来采花吧?
一大堆混乱的猜想涌入她的思绪,一个比一个更坏的可能性纷纷踊跃跳了出来,她紧张到了极点,却连深呼吸都不敢做。
终于,那贼人动手了,他似乎是伸出手,按住了裴宝儿的肩膀。
她睁大了眼睛,竟然真被她猜中了!好你个采花贼,看姑奶奶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砰——
一声不大不小的硬物撞击声在屋内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低低的闷哼声。
伴着自窗棂倾泻而入的月光照明,裴宝儿终于看清了来人,全身肌肉却无意识地放松了下来。
只是这么一松,她手中陶罐便也滴溜溜滚了下来,在床沿磕了个响,然后往地下蹦去。只是裴宝儿没听着罐子破碎的清脆声响,只见到床前捂着额头的男人脸色扭曲了下,又是一声闷哼。
好吧,约莫是砸到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