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兹扫过这群邪神、渊外败兵、神拥者、登神者。
这些人厮杀了五千年,为了争夺神位,觊觎永恒的生命和雄伟壮阔的力量。
而这些,对盖娅来说,不过是可笑的把戏,根本上不得台面。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被莱安定感化后的各路人马云集于此,人们不自觉都把问题踢皮球一样踢给了利奥兹。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莱安定了。
【救赎之主】利奥兹,是源渊政权最高领导、叙事阐述者以及救赎系主神。
祂完完全全替换了莱安定过去的一切,权力和力量,都在他手中。
可唯独有一件事情,祂没有继承。
不仅没有继承,到了这一步,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利奥兹看着【玩家】普莱尔的来信,沉默了许久。
“我要去一趟源渊。”
对于这一点,祂没有任何可预见性。
在来信中,普莱尔,这个波兰人的口吻变得非常奇怪,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时,他骗了自己。
“等等,冕下,我们该做什么都还没有定数呢,您这就要返回——”
旁人还想询问,利奥兹已经切换了系统界面。
【正在进入管理员模式——切换完成。】
在菜单边缘,一系列从未出现,但本应该作为一个游戏系统出现的项目接连浮现。
【邮箱】、【员工日志】、【公司内部群聊】、【开发者工具】、【地图编辑器】、【缓存清除工具】……以及,【登出】。
【选择界面:登出】
【是否退出《星渊》?退出后将在10秒内切断神经链接,返回现实世界。】
利奥兹点下‘是’。
【您已经断开与《星渊》服务器的连接。】
下一刻,利奥兹的身形瞬间支离破碎,化作无数光斑,从这个世界之中淡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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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嘀嗒……
星星如同雨滴一般,在面前快速坠落消失。宇宙在快速移动的过程中被逐渐拉长,并且变得扁平,最终又变成了一道针状的光线。
利奥兹的身躯不断地下坠,可是祂的感觉却像是在往上浮动。
这个感觉有些像是潜水结束时,不断上浮的过程。而潜水员在上浮的过程中不能一口气快速浮上水面,否则的话就会因为水下和水面上的气压差,导致气泡栓塞,身体各个部位会在上浮后产生气泡,造成所谓的减压病。
利奥兹的感觉与之很相似,祂的身躯之中仿佛也充斥着大量细小的浮泡,但这并不是真的气泡,而是在星渊缝隙之间高速移动穿梭时,被吸引卷入的游荡信息。
通过对这些游荡信息的吸收解析,利奥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什么地方。
阿西摩根斯。
或者,叫它一个更直白,更容易被理解的词汇:根庭。
传说中,这是源渊监视并主导各层星渊的方式,端坐在源渊中央的主神,只需要将自己的意识链接根庭,就能通过无数道无形延伸出去的‘根蔓’,就能将自己的声音和意志传递到六渊之间。
利奥兹正是搭乘着根蔓,摆脱了星渊的阶层束缚,快速浮动而起,像是把星渊宇宙摊平,突破原本复杂扭曲的相互力场,走着直线冲上层渊,再直接点对点对折,将人传至源渊。
这种做法看似绕了远路,可实际上却比直接下潜的速度快了太多,最重要的是它能完全摆脱星渊的诅咒影响,传递人的意识。
这一点,就连雷德·金乃至盖娅都做不到。
【传递意识和信息……】
利奥兹突然想起,祂曾经在层渊时,聆听过一些奇怪的声音。
「安迫罗,【皇帝】的时代,结束了。」
祂记得很清楚,那道声音来自于从比层渊之下的星渊中,不断地传来回响。只有作为【星界回响者】的独特被动,才能够如此清晰捕获到这些。
现在不用想也知道,当初那道声音肯定是被根蔓传递而来的,而且必然是来自于星渊的声音。
那么,根蔓为什么要传递这个声音?又是要给谁传递的?
利奥兹的疑惑越来越深,祂甚至开始怀疑,莱安定是不是也是在这种不断自我怀疑的过程中走向腐朽和疯狂的。
如果作为主神,不仅无法寻求真知灼见,反而受限于愈发严重的认识焦虑,那么莱安定如果还能保持正常理性……
说明她跟利奥兹也差不了多少了。
脱离星渊的过程很短暂,但利奥兹的感官却仿佛变得无限长,祂能够看到自己过去的身影,却感觉像是筋疲力尽地奔跑马拉松一样,眼看着很快的速度,所有的反馈却如同慢放。
在这种完全算不上舒适的感受之中,利奥兹的眼前缓缓浮现出一道纤细的透明根系,对方毫不犹豫地将祂接起来,在这一刻,祂的身体逐渐重塑完成,重新恢复到救赎主神的姿态。
祂抬起头。
眼前的星辰寰宇,已经化作了漫天白沙,枯死的巨大女神身躯在自己的面前跌落,祂身上插满了管道,用来供给给宇宙并联通星渊。
那是莱安定的身躯。
伴随着医疗协议被存续的力量击穿,利奥兹篡权夺位,祂的本尊也随之覆灭。
【这里,就是源渊。】
利奥兹伫立在无垠的星空之下,脚踩着粗糙磨砺的白沙,心中顿时升起一阵茫然。
【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我的……家?】
茫茫的白色荒漠之间,看不到一点有生命的痕迹。只有远处不断走动的神灵武士们,正在张牙舞爪,有说有笑,用张不开的面甲大快朵颐,以无垢的身躯与恋人缠绵……这些都是莱安定用认识滤镜欺骗的人们。
而这样的神灵武士,利奥兹的视界拉到高维度,一口气便看到了几亿人。
源渊豢养着如此庞大的神灵团体,远不是当初海恩斯小小的万神殿可以比拟的。
即便是用上了认识滤镜,尽可能地减少了损耗——莱安定还是耗尽了源渊的一切资源。
这里,没有祝福,也没有诅咒。
真实的源渊,连发动诅咒和祝福的力量都失去了。
利奥兹几乎是突兀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中,花了好久,祂都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理论上,所有的神灵都来自于这最深处的星渊,炮灰神灵也不例外。
可是面对如此破败荒凉的世界,利奥兹却无法感受到一点亲切。
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祂突然间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便抬起手,摊开手心——只见一枚小巧的密钥,正躺在掌中。
“奇巧网络总部大楼——欢迎您的归来,尊敬的利奥兹董事长。”
一个无比陌生,但又及其熟悉的声音响起,利奥兹猛然抬起头,看向前方——两个遮掩面目的男子,正站立在祂的面前,一人佩戴着狐狸面具,穿着宽大如斗篷般的白袍。另一人则带着厚厚的兜帽,面容被绷带紧紧缠绕封闭。
“你们?”
利奥兹询问。
“您实在是不得了啊,几乎没有人会想到,你能够走到这一步。”
兜帽绷带男拍了拍手,走上前来,单手抚胸,说道:
“是我,利奥兹卿。我是【源渊天尊】索拉奥·皮亚里努斯。”
“不过很快,你就可以叫我另一个名字了。”
索拉奥耸耸肩,让开身子,介绍起那位佩戴狐狸面具的男子:
“这位,某种意义上也是你的人。”
“莱尔,海恩斯的莱尔·斯温德勒。”
【学者】莱尔说着,摘下了狐狸面具,露出一张远比利奥兹想象的年轻的面庞,后者玫红色的双眼浮现出一丝怀念的意味,对利奥兹说道:
“利奥兹卿,五千年未见了。”
“上次见面时,还是在海恩斯。”利奥兹说:“在盖娅的面前。”
“是的,那时候我别无选择,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盖娅的实力过于震撼人心,我承认,我没有掀起反抗的勇气。”
【学者】无奈笑了笑,寒暄起来:
“不过还是很高兴,您能够转危为安,甚至逆袭成功。这是您应得的地位。”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利奥兹不为所动,只是问道:
“不论是索拉奥还是隐秘的【学者】议长,你们都应该是在群渊扎根已久,为了避免被盖娅和安迫罗以及虚空发现,而选择在那种古战场的纷乱之地隐蔽起来——为什么现在,比我还更早的来到了源渊?”
“原本我们确实会在群渊待上很久,直到你的到来。”
索拉奥说:
“我们本是要去迎接你,为你接风洗尘的,但现在,因为你的进度太快,不得不加快了计划。”
“计划?”利奥兹询问:“你们在密谋夺取一样东西?”
“确切来说,不是一样。”
【学者】莱尔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的密钥,近看发现,与利奥兹手中的那枚并无区别,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利奥兹卿,我们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我很想努力告诉你真相,但是如果我说了,盖娅就会预测到。”
莱尔严肃地说道:
“那段信息被盖娅高度关注,我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才能让你了解。你等一下会进入到奇巧网络游戏公司总部,也必然要面对【玩家】普莱尔议员,那里是祂的【玩家】领域,你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按照剧情老老实实走,不能跳过。”
“如果你不相信我,好吧,那么普莱尔会在一小时四十分二十三秒时,说出‘金酒’这个词,到了那一刻,你的身体会自动驱动起来,不受控制地使用你原本携带的密钥。”
“而如果你相信我,就带上这枚密钥,你将密钥调换。”
他说着,将伪造的密钥递到利奥兹手中:
“那么【玩家】,将无法控制你。”
“你可能会问,为什么你要听我的?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好吧,我不否认有私利的部分,也不否认我过去有当过诈骗犯的经历……但这一次,我是真心希望,星渊能够从盖娅手中摆脱,而这,必然需要您的贡献。”
“不。我不关注这些。”
利奥兹看着一真一假的两只密钥,问道:
“你们还没有回答,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
“跟你一样,用根蔓来的。”
莱尔说:
“你应该听到了那句话吧?”
“哪句?”
“「安迫罗,【皇帝】的时代,结束了。」”
索拉奥轻飘飘地说道:
“这是莱尔说的,我只负责激活根蔓,将其传递到上面去——至于上面的哪个年代和时间线,我就不知道了。”
利奥兹沉默片刻,问道:
“所以,你们联手之目的,是为了击败【安迫罗】?”
“只是其中一部分。”
索拉奥说:
“不管你信不信,利奥兹卿。我们真正要做的事情,你一定会双手赞同,但是盖娅的全知能力过于强大,就算她无法跨越源渊的屏障,我们也无法保证,她会不会直接前往未来,在我们离开星渊的一瞬间就粉碎我们的可能性。”
“正因如此,我们不得不在这里打哑谜,但请你相信,利奥兹先生,从您与盖娅决战后,我们就一直在关注和扶持您,绝对不会让你涉险。”
莱尔单手抚胸,诚恳地说道:
“你现在要去知道的真相,是无比残忍的事实,为了你,也为了内心仅存的良知,以及我们这一路的投资,我们不希望你就这么空手毫无准备地走进去。”
“我没有办法相信你们。”
利奥兹掂了掂手中的两枚密钥:
“至少请你们给我一个,能够让我信服的理由?”
“你在疑惑,莱安定是不是第一个救赎主神,对吧?”
索拉奥冷不丁说道。
利奥兹转过头看向祂,凝视许久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唉唷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利奥兹卿,如果是你,一定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索拉奥摇摇头,踱步到莱安定的本体旁,轻轻抬手拂过那枯朽的瓷质肌肤,怜悯地说道:
“利奥兹卿,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不是生来就注定要沦为社会底层的命运,而是连你反抗社会底层,逾越阶级的一切努力,这也是命运之中的一部分。”
“莱安定,Livending——你没有发现,你们的名字大多数都跟地球人的英语颇为相似吗?利奥兹是Realize(英语:理解、实现),芮莱缇是Reality(现实),沤深是Ocean(海洋)……还有很多人,很多人其实名字都是来自于地球的文化。”
“地球,星渊——都是这自然生态的一部分,谁能离得开谁呢?”
“利奥兹,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索拉奥抚摸着莱安定的残躯,说道:
“从前,为了躲避战乱,有一户人家居住在森林中,这户人家平日以采集和耕种为业,唯独长子擅长打猎,特别是猎鹿,久经磨砺后,成为数一数二的猎鹿高手,索性脱离了家人,独自在山里打猎谋生。”
“为了维持森林的平衡,长子从来不在母鹿繁育的时期出手狩猎,若是抓到了怀孕的母鹿,还要治疗好放回去,就这样,长子在山中住了十几年,无妻无儿,孤独地生活着,持续维护这森林的脆弱生态。”
“虽然猎人并非出于多么心善,但他的无心之举,却被林子里的灵鹿看在了眼里。作为林地的守护神,她认定猎户不贪不痴,心地纯洁善良,便化作美丽的女人,故意接近他,为他做饭烧水,时不时采来美味的野蔬和宝材,以报答这么多年猎户拯救怀孕母鹿的恩情。”
“然后,猎人便将其玷污,逼迫她生下了孩童子嗣,灵鹿就此被囚禁在猎户家中,她自以为幸福地生活着,渡过了一个个春秋冬夏——直到猎户因衰老撒手人寰,灵鹿野性重新唤起,遂回归山林。那几个散落人间,半人半鹿的孩子,既因为外貌,不能融入人类社会,又因为身体畸形,也不能回归林地生存,只能相互扶持着,艰苦度日。”
“再后来,这几个半人半鹿的孩子再也忍受不了饥肠辘辘的日子,选择占山为王,拿起来父亲的弓箭,抢劫杀人,无恶不作,总算逍遥快活起来了,越是杀戮抢劫,他们的身体越像人,最后竟然也跟人类别无二致。”
“可是即便如此,在他们的心中,依旧憎恨着抛弃他们不顾的母亲。”
“终于有一天,这几个半鹿人杀进了林地,找到了生母,二话不说,就将其射杀。烧光了灌木,杀死了灵鹿,大口吃着烹烤的血肉,他们身上的人形特征却逐渐褪去,毛发旺盛,头顶鹿角,脚蹬蹄子——最终彻底变成了几头野鹿,在林间浪荡几日后,就遭到猎户射杀掉,唯独怀孕的那头母鹿,被刻意放过,逃入林中。”
索拉奥讲了个毫无逻辑,没头没尾的故事,突然转头看向利奥兹:
“利奥兹卿,你说这个故事里,谁是坏蛋呢?”
“我听不出来,这里面有谁是正常的。”
“什么是正常?这里面每个角色都只遵从自己的认识观念,不论是爱还是恨,从来都不去考虑他人的感受,只顾着自己的想法。”
索拉奥嗤笑:
“这就是地球和星渊的关系——没有人会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更谈不上什么对错。大家只顾着自己眼中的世界,就算不惜让这个矛盾继续延续下去,也不愿意设身处地想一想。”
他笑了几声,突然间又收起笑容,注视着利奥兹,说道:
“但是,这也只是故事而已。”
“利奥兹,现实中的事情,是没有对错的。你想要做什么,世界会因此变成什么样,不去做又会损失什么——这些东西是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的,很多人有时不过是热血上头,一拍大腿就做出的决定,却引得无数人为之殒命。后人还得好好深思,她当初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世上没有对错,莱安定也是一样的。她也曾与你一般,年轻、热血、不畏强权,跟你一样敢于反抗和斗争。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上上层首脑的决断,如果是自己来做,就一定会做得更好。”
“于是,她就这么做了。年轻的莱安定,经历了好一番血战,彻底击败了她眼中老朽昏聩的前辈,夺取了祂的基业,重铸了自己的身躯,从此兢兢业业,从不安逸享乐,对自己和周遭所有人都严格要求。”
“然后,她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无法理解这个世界,她发现自己的存在变得无比虚幻缥缈,不论她想做什么,都无法摆脱一个影子——她所有的理智决断,神机妙算,都和她打倒的前辈,越来越像,就连她的头上,也长出来了和那人一模一样的鹿角。”
“而当她决定反其道而行之的时候,身体的力量竟然也随之衰落,生命随之腐朽,信奉她的人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忠诚,不得已,为了维持这个庞大的集团不垮台,她只能继续做出‘自己’的判断。”
“于是她头上的鹿角,便如树繁杂,愈发茁壮,最终甚至刺破了自己的双目,阻塞了她的咽喉,使她不能呼吸、不得听闻、不得品尝、不得如意、不得成长、不得眼见为实。”
“这是她的错吗,利奥兹卿?”
“她曾经挑战的权威,丝毫不比你所做的事情差。当年那么多的伙伴里,莱安定……杜姆菲斯、西弗斯顿、斯派克特、亚扎罗菲,这五个倒霉蛋,都选择了挑战当时的权威。他们几个年轻人啊,团结一致,便觉得什么也不能阻挡他们。”
索拉奥仰起头,不知道在怀念着什么,若干秒过去后,他才缓缓说道:
“利奥兹卿,别笑话我们。”
“7800亿年前,我们也曾年轻。”
“可是这个世界只要存在一天,那么这一切都不会改变,再专注、理想主义的青年,都无法保证自己的思想不会改变,他会退缩、会懦弱、会质疑自己、会变得顽固、会变得感性和温柔……”
“可因为这些问题,那几个曾几何时,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现在身上只要有一点问题,就要有无数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请问,这是我们的错吗?”
到了这时,利奥兹已经完全明白对方想要讲述的。
虽然索拉奥的话语为了规避盖娅的监视,已经尽可能说的抽象而隐晦,但对于星渊的神族来说,这里头的每一个含义,祂都懂得。
“这里面的人,既无谁对,亦无人错。”
利奥兹缓缓说道:
“我们生在这个世界,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行事,为了生存,仅仅是如此。”
“但是,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索拉奥抬起手,指着地上的莱安定残躯:
“当初的她啊,是那么热血又真诚,却因为这个世界消磨殆尽。”
“利奥兹卿,如果说这个世界注定要把我们捶打锻造成固有的形态,才能苟延残喘,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反过来?”
“如果只是为了重塑世界,那么源始种们引破灭者入室的结局,不应该很符合你们的意见吗?”
“不,那样不过是用沙子堆城堡,推翻了以后再用沙子堆起来,就算再怎么重来,沙子就是沙子,莱安定也就是莱安定,谁来了都会变成莱安定——我是说,更高级的。”
索拉奥看着利奥兹,绷带之下的眼睛,似乎露出了一抹疯狂的神色:
“我们的星渊虽然是这幅吊样子,但是地球呢?”
利奥兹愣了一下。
不需要对方多说什么,利奥兹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的计划。
“……我还不能完全相信你们,而且我需要时间去接受【玩家】告知我的真相。其中的是非曲直,只靠你们二人的言论,就算你们表示支持我,我也得做出理性客观的判断。”
利奥兹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两枚密钥:
“但是,我会把这两枚都带在身上。”
“光这样是不够的。”
【学者】莱尔抬起手:
“职业解析——【作家】。”
他凭空握住一根羽毛笔,对准利奥兹,虚写了几个字,在空中留下一篇淡蓝色的笔记。莱尔从怀里抽出一张卡片,将其完全烙印入卡上。
“这是什么?”利奥兹并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异样。
“之前跟雷德战斗时候留了一手,趁机解析了几个议员的职业。也是因为这一点,安迫罗一直想要找到我,打算靠解析职业强行凑齐隐秘议会。”
莱尔看了一眼利奥兹,玩味地说道:
“不过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铁匠】在我们这边,这辈子隐秘议会都无法凑齐,盖娅的【社会】本体就无法真正展现在星渊。”
“但是,这不代表你们能够把盖娅驱逐出去。”
他说着,将卡片一并交给利奥兹:
“我能够理解,你想要作出抉择,但是光有抉择是不够的,所以我给你存了个档,”
利奥兹接住卡片,仅仅是触碰的瞬间,卡片便化作飞光,融入祂的身躯。
如今在离线状态,亦不处于星渊之内,不论是盖娅还是【玩家】,都无法得知这里的事实。
【至少,盖娅还并未是完全的‘全知全能’,她能够达到这样的领域有着限制,必须要在可接触之内。】
意识到这一点,利奥兹的心理多少好受了一些。
相比于此前毫无希望可言的状况,此时能够意识到‘盖娅亦有不足’,已经是颇为鼓舞人心了。
索拉奥让出道路,抬手作请:
“该做的准备,该说的话,我们已经告诉你了。”
“现在,利奥兹卿,你可以去作出你的选择了。你可以不是作为任何身份,只是出于你的本心,或者遵从使命,或者独立自主,亦或者试图找到一个美好的平衡。”
“这不是最后一次做选择,但这毕竟是解析来的不完全的【作家】能力,我也只能为每个人提供一次存档的机会。”
“不论如何,至少你还有一次犯错的机会。”
“就算是错误的选项,我也必须靠我亲眼见证。”
利奥兹说着,将两枚密钥收好,与两人擦肩而过,笔直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