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孔家一向自负清流,内里当真如此不知礼数?”
年世兰惊异又恼怒,想来如今哥哥还朝,那孔家怕婚事有变,早早传出来谣言,若当真拖到自己得知那日,那这名声都在外了,还当真不好拒绝了。
“孔毓圻之子孔传铎一心钻研着书,根本不管世事,这族内旁的事也知之甚少。”
“若当真如此,本宫定要探查清楚告知皇上,惩处这卑鄙小人。”
年世兰气得站起身,眸光如炬,竟不想以年家如今的地位声势,竟还要遭人算计,岂不是无能。
“娘娘怎么又急了?若此事当真能如此草率解决,那弘历就不必闹这一出了。”
弘历见年世兰这炮仗性子,不禁无奈失笑,怎么他的娘娘有时候精明似鬼,有时候又糊涂莽直?
“此事看着只牵扯年家声望,但其实更涉及文臣武将两派的利益和平衡,如今我朝四处开疆固土,武将势头早在文官之上。年将军的岳父纳兰性德虽文武兼修,但其却实打实是文官一派,年将军身为武将,与纳兰家结亲实属拉拢朝中文臣,实在明智之选。所以三小姐择婿选孔子后人自然也是十分契合,只是如今那孔家侄儿并非良配,且如今又有传闻,若强行断绝,三小姐名声必然受损。而孔毓圻、孔传铎袭封衍圣公,在朝中文臣中颇有声望。此时孔家侄儿若信口雌黄说年家悔婚,势必引起文臣愤然,到那时,年家的处境才更堪忧。”
弘历轻声将前因后果缓缓道来,年世兰愣怔地听着简直入了神,就连弘历握着她的手,将送来的暖手炉轻轻塞进手里都不曾察觉有什么不对。
这些朝中错综复杂人情关系,的确不是她的强项,她虽喜欢看些将军征战的戏曲、兵法谋略的书文,但对这些前朝政事的确十分生疏。
“所以你找这些人乌泱泱地闹开,甚至闹到了皇上面前,还将皇子们都扯了出来。便是要将年家三小姐待字闺中要择婿的事上达天听,这样孔家势必不敢胡乱声张,天底下哪里有人胆敢与皇子抢亲的!这法子不但不损文臣武将脸面,也明摆着将孔家排除在外,还全了依云的名声。弘历,这法子真是太妙了!”
年世兰细细揣摩了一番,眸中有清亮惊喜的流光,不禁朝弘历粲然一笑,对上弘历黑白分明墨玉般的眸子,她微微一滞,又撇过了脸。
转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年世兰拢眉沉吟,转脸又不耐道:
“可如今,这些事是解决了,可皇上还是会疑心年家要将依云嫁给皇亲贵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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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不知自己在这素白清透的月色里瞧着她有多久,此时又被她这迷糊爱着急的性子逗地心头发软,他语声缓淡,似透着宠溺安抚。
“有没有攀附皇权富贵,那不是三小姐说了算?”
年世兰闻言,面色又一窘,是了,只要依云不选择皇亲贵胄,最后还是选一户清流门第,那攀附之言,势必不攻自破了。
她心头顿时舒朗开阔了起来,这一日的烦心恼意都全然消散了,自己还未来得及想法子处置的事,弘历居然已经替自己完美地解决了。
“娘娘可是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