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半日,翊坤宫的消息便传到了弘历耳中。他手中捏着书卷,听完心腹赵喜的回禀,只抬手挥了挥示意赵喜退下。
赵喜小心瞅一眼弘历,确定他并无半点不快,这才松了口气退出去了。
只是自赵喜退出后,弘历手中书卷却是没有再翻动。
自他记事起,如年世兰所言他听得太多了,关于他羞于说出口的生母,和身为帝王的父亲对自己的厌恶,这些话他其实早已习以为常。
原以为年世兰是第一个不轻视自己的人,原来是自己一场错觉。许是那晚的酒让两人都醉了,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这样看来,浅薄傲慢才是真正的年世兰,往日里自己不敢正视但隐约若现的荒唐心思,如今看来当真可笑至极。
再回神看向手中那首《辛夷花》:
春雨湿窗纱,辛夷弄影斜。曾窥江梦彩,笔笔忽生花。
心中无端升起莫名的懊恼情绪,便甩手将那书扔在了冷硬的砖地上。
书页撕拉轻响,门口的赵喜却后背一僵,自家主子从来是深沉收敛不外露的性子,看来今日是真的动气了。
***
今日春光甚好,日头也比往日里热烈了几分,年世兰在回宫的宫道上缓步而行。
丽嫔借故说要去寿康宫,也算是自己晋升贵嫔之后觐见太后,倒是凑巧和皇后同行了。
年妃大驾在前头,其他妃嫔小主同路的都只能靠后。
年世兰微仰起头,看了看晃眼的日头,转头曼声同一旁的曹贵人道:
“如今天气回暖了,前阵子皇上还提起待春花烂漫,要给太后攀折几支呢。也不知道这御花园的杏花何时能开了。”
“这几日天气晴好,相信也就这数天的功夫了。”
曹贵人只当闲话几句,可这话却实实在在落在了身后答应福子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