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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渐渐回到身体，龙床上的景和皇帝听到了耳边轻轻的呼唤声：“至尊爷，醒醒，至尊爷，快醒醒……”

本应该在梦中离开人世的景和皇帝，因着意识里的声声喝问与这一声传唤，又再次活了过来。挣扎着睁开眼睛，双目失神许久，瞧了半天，才见到萧敬的样子。深沉的叹了口气，似有些无意识的问道：“几时了？”

萧敬也跟着松了口气，刚刚进来汇报时，看到皇帝没有任何声息的样子，着实将他吓到了。不过还好，没有什么不忍言之事发生，便回话道：“回至尊爷的话，刚刚快到了午时，您也没睡多一会儿。”

景和皇帝轻轻点点头，突然间想起了先前玄衣进京的奏报，问道：“太子那边怎么说？”

萧敬心里万分痛苦，瞧着自己从小便伺候的爷，如今瘦的如同骷髅一般的模样，却还要为这若大帝国操心，心中实在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不敢表露半分不好的神情，萧敬微笑着回答道：“回尊至爷的话，太子说，张行知是个‘科学家’，奴婢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总归就是对玄衣来说十分重要的人物，所以李三郎才会如此重视对他的安保。”

“太子殿下还说，请您放心，有玄衣在，京城里谁也不敢乱，不管是勋贵皇亲，还是朝臣势力，若是谁乱杀谁。太子爷说，这便是至尊爷给他的规矩，他一定会好好遵从。”

景和皇帝嗯了一声，舒着气的闭上眼睛，道：“谁乱杀谁，好大的口气。他这是在跟朕赌气呢，这两个月挡着他，不让他来见朕，便是不想让他瞧见朕这副半死不活，像鬼一般的模样。他却觉得，是朕在故意疏远他。”

萧敬宽慰道：“太子殿下仁孝，想要在至尊爷您龙体有恙时一直留在身边服侍，也是应有之意，至尊爷您又何必着恼呢？”

景和叹了口气，道：“朕又何尝不知他的心思，只是朕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他的孝顺，孝顺便意味着心软，他是要当皇帝的，既然要当皇帝，怎能心软？唉，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有一颗帝王心。”

萧敬喃喃无语。

景和皇帝又道：“朕刚才昏睡时，感觉到大行将至……”

这话一出，萧敬立刻跪倒在龙塌前，颤声道：“至尊爷，您不要吓唬奴婢，奴婢经不得您这样的言语。”

景和皇帝有气无力的笑了一声，道：“你这奴才啊，便不能听朕把话说完吗？”

萧敬悄悄的擦了擦眼泪，不敢让景和皇帝看见。

景和皇帝接着道：“昏睡时，朕瞧见了自朕登基以来的种种事情，有那个刘明远，人称‘刘圣人’的，有李推之，有林惟中，也有赵继善这条老狗，还有李家二子。接着，朕便被吞进了一片虚无的地方。朕，听到了语念的声音。”

萧敬略微惊讶，自皇后去世之后，他便很少再听到至尊再提起皇后的名字了。如今再次提起，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景和皇帝轻轻说道：“语念问朕，儿子可曾长大？朕无言以对。接着便是历代先皇对朕的呵斥，说朕现在没有资格去死，于是朕便回来了。萧敬，你说，人死之后真的有英灵吗？”

萧敬赶紧道：“自是有的，佛家说因果轮回，道也讲生死承负，大智大觉者们都如此说了，想来必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