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涕零?欣喜若狂?
或许吧!
但更大的可能,还是会让人失去对皇权的敬畏。
就像那黔之驴的故事!
向太后是很清楚,这大宋的文臣士大夫们的心思的。
尤其是那帮新党大臣们的心思的!
“无为者上之道,有为者下之道……”
“本在于上,末在于下;要在于主,详在于臣……”
于是,堂而皇之的公开宣扬:道则有天道有人道,无为而尊者,天道也;有为而累者,人道也!
而这些话,他们是说给皇室听的。
所以,天道就是指皇帝,人道指的是大臣。
过去的文彦博,还只是说:陛下乃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天下人治天下!
新党,从王安石以下,主张的可是——天子行天道,天道无为,不应该干涉人间庶政。
这人间庶政,让吾等贤士大夫们,在当代的新圣人(王安石)的率领下处理就可以了。
赵官家您啊,歇歇吧!别微操了好不好?
这就是王安石二次罢相的真相!
也是元丰元年开始,旧党势力回潮的背景。
更是先帝托孤,之所以要选吕公著、司马光,而放弃王安石的缘故。
那可不仅仅是顾忌姑后,惧怕皇嗣难保。
更是忌惮王安石!
其他人说要当周公,也就图一乐!
王安石真要回朝,那他就肯定会当周公!
这些事情,向太后心里面和镜子一样清楚。
因为她的丈夫,在重病卧床时,与她交过底。
除了二大王赵颢,就属王安石,最让她丈夫忌惮!
这样想着,她就看着赵煦,轻轻抚摸着赵煦的头,鼓励道:“都是一家人,六哥与太母将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便是了。”
而在同时,一直在向太后身边的尚宫张氏,已经在向太后的暗示下,悄然退到了帘外。
为可能的封口做准备。
没办法!
这大宋的士大夫们,一旦看到了皇权的软弱和可欺。
就一定会得寸进尺!
仁庙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迹象了。
如今的话,他们必然跳脸!
这一点,作为士大夫家的女儿,向太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赵煦笑着颔首,道:“母后、太母,可还记得,我在去年曾请向、高两位国亲去熙河,为熙河亡魂建寺祈福?”
两宫点点头。
“除了建寺之外,我还请了两位国亲,在熙河种些木棉……”
两宫当然知道这个。
当时她们知道后,还在心中欢喜——官家(六哥)果然仁善,这是变着法子赏赐呢!
只是,绫锦院的事情怎么就拐到木棉身上去了?
“两位国亲自履任后,便在熙河上下,发动百姓,晓瑜州郡良善,垦荒为田,于那渭河、洮河等流域,广种木棉。”
“数日前,两位国亲就已经运回了第一批采摘的棉铃……”
“总计是十一万五千余斤!”
两宫听着到这个数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多少?十一万五千余斤!
“如今这些棉铃,皆已在专一制造军器局中,由沈括指挥工匠,以其所发明之轧棉机去仔!”
“以一匹吉贝布,幅宽两尺两寸,长四丈,率用棉花约四斤,向、高两位国亲此番运回之棉铃,去仔之后可织得吉贝布三万余匹,以市价二十贯算,值钱六十万余贯将近七十万贯!”
“而这只是第一批运回汴京之棉铃!”
“以两位国亲所奏,今岁熙河各州,种有棉田十万余亩,亩产棉铃约十一二斤,去仔之后至少百一十万斤棉花,可织得棉布近三十万匹,价值六百万贯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