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畜棚可是比民舍还要脆弱,民舍都有倒塌,那牲畜棚就更不用说了。
“具体死伤多少,统计出来没有?”
虽然是刚从城外赶回来,但周炉仍是抹了抹额头的汗:
“下官过来时,已有骡子近百头受伤,十三头被压死。”
说到这里,周炉脸上露出肉痛之极的神色,“最重要的是,草场的公马,被压死了二十头……”
老子今年是走了血霉运?
冯永吸了一口凉气。
骡子也好,羊也好,甚至牛也罢,伤个一百头两百只,冯永其实根本不在意。
反正财大气粗。
但是草场的公马,一下子没了二十头,却是如同在他心头挖了一块肉。
这些年来,收集到的上好公马,冯永自己都不舍得骑,全部放到草城那里当种马去了。
“君侯,这还是小事。”周炉面带忧虑,“武威草场本就还没有建好,现在再遇到等天气,后头牲畜要被冻病了,那才叫大事。”
卧槽!
我竟忘了这一茬。
冯永“啧”了一声,忽然发现嘴里有些疼,舌头舔了舔,原来是上火了,口腔溃疡。
“现在草场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
“人手不够,特别是熟悉牲畜的人手。”
我到哪给你找那么多熟悉牲畜的人手去?
冯永只觉得牙根也有些疼。
“现在城里城外一片混乱,哪里有多余的人手?更别说是熟悉牲畜的人手。”
冯永摇了摇头,“到时候我想办法给你调拨一批人过去,剩下的你们暂时先自己想办法。”
周炉这一路赶来,路上所见,自然也知道山长说的是事实,当下只得无奈应下。
“对了,死掉的羊和骡子,各送一头过来。”
冯永在身后突然又吩咐了一声。
军事不决正室,政事不决问小四。
冯君侯打发走了周炉,转身又去了秘书处。
秘书处现在是刺史府最繁忙的时候。
吃饭的时候,听张星忆抱怨说,这才短短两天,进进出出的人,已经把门槛踢坏了几次。
摆了摆手,让那些想要行礼的人忙自己的,冯永迈步走进去,只见里头待客厅里头或站或坐着的人,已经快要挤满了。
有几个拿着文件的秘书甚至小跑起来。
最大的一间值守房,那就是张大秘书办公的地方。
这里比外头安静许多,有好几个秘书拿着文件,正安静地排队站在那里,等张大秘书给出最后的决定。
张大秘书低着头,一边翻看各处送上来的灾情,一边随手在文件上写写划划,或者口头作出安排。
冯永看到这一幕,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
直到晚食的时候,张星忆这才突然问道:
“阿兄今日去秘书处,可是有事?”
“啊?你知道我去了?”
明明没有抬头,怎么就知道我去过?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说道:“哦,确实有点事。”
然后把周炉所禀报之事说了一遍。
张星忆白了冯永一眼,“这么简单的事,有何为难?”
冯永一惊:“你哪来的人手?”
张星忆“嘁”了一声,“凉州还怕找不到熟悉牲畜的人手?”
她拿着筷子点了点,“今日城外也送过来一些消息,我们自己的草场还算是好的,胡人那才叫惨。”
“若是我们不伸手,一些小部族今年熬不过冬日那是肯定的。”
胡人?
咦?
对啊,我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胡人部族现在也需要救济,到时候可以让他们去草场帮忙,自食其力,又可以为给草场干活,岂不是两得其美?”
看着张星忆眼圈有些发黑,冯永知道她定是忙碌政务,这两日没睡好,当下挟起一块排骨:
“在吾看来,此乃难解之题,没想到在四娘眼里,却是轻而易举之事。来,四娘,吃块排骨,这是我特意吩咐厨子做的。”
张星忆微不可觉地瞥了一眼冯永,埋头啃了起来。
关姬突然轻咳一声。
冯君侯下意识地就挟起一块糖醋里脊,放到关姬碗里:
“这是细君你喜欢吃的,我特意亲自下厨做的。”
关姬慢条斯理地挟起来,然后一口嚼下去,这才继续说道:
“阿郎,城内诸事,已经安排妥当,妾觉得,是不是应该派出一些将士,前往各郡,以防万一?”
凉州四郡,皆是新任主官,权威未立,根基未稳,在天灾面前,不排除有人铤而走险。
冯永点了点头:“正该如此,正好也让军中士卒加强冬日作训。”
建兴九年十二月,对大汉,至少对凉州来说,不是好日子。
但孙权却觉得日子不错,于是在二十九日宣布改元,年号嘉禾。
嘉禾者,生于禾中,与禾中异穗。
五谷之长,王者德盛,则二苗共秀。
很明显,孙权改此年号,就是想要成为一个盛德王者。
只是大汉没惹老天爷,都被扇了一巴掌。
更别说孙权这口气太大,亦或者是觉得他德不配位。
所以在吴国正式改元的第一个月,就给孙权降了一个诅咒。
建兴十年刚一开春,也就是吴国嘉禾元年一月,吴国的二皇子,孙权次子孙虑在封地半州病死。
孙虑死的时候才二十岁,还没有后嗣,所以血脉断绝,封邑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