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阁,后院,邹敏儿房中。
颈部被划伤的刺痛,将邹敏儿心中的恐惧瞬间放大,但并没有让她失去理智。
她心中清楚,如果自己说根本不知道密账,那她估计活到头了。
她只是想将时间多拖延一些,虽然在外客无法进入的内院,这么做似乎意义不大。
但哪怕是苟延残喘,她也不想放过一丝生的机会。
她稳住心神,说道:“我父亲的确留下密账,但是不在我的手中。”
那婢女一听这话便睁大了眼睛,她来之前便得到提示,邹敏儿手中多半没有密账,不然她到金陵这么久,只怕城中早就大乱。
她之所以仔细搜过房间每个角落,又出言逼问,不过是以防万一的例行之举。
却没想到邹敏儿竟知道密账下落,心中也觉得意外,搭在邹敏儿脖颈处的利刃,顺势放了下来。
急声问道:“快说,你父亲的密账现在哪里?”
邹敏儿不紧不慢说道:“密账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只是我没办法取到。”
那婢女见邹敏儿答非所问,脸上显出怒气,额头的青筋暴起,低声喝道:“你没取到与我何干,我只问你密账藏在哪里!”
邹敏儿依旧问道:“我如果说了,你真的能放过我吗……?”
那婢女柳眉倒竖,喝道:“臭丫头,磨磨唧唧的,你敢消遣老娘!”
那婢女重新举起放下的利刃……。
……
贾琮赶到清音阁,随手取了一直放在车上的弯刀,便飞奔入大堂。
跑到通往内院的门户前,两个守门的健妇连忙上前阻挡。
贾琮的心神已被莫名的危机感紧紧扼住,心急火燎之下,根本不想多言,一刀柄便把其中一个健妇打晕过去。
清音阁内院是曲乐娘子起居之所,平时都是健妇守门,男子不得擅入。
贾琮虽常来清音阁,内院自然无法进入,更不知邹敏儿住在内院何处。
于是押着另一個健妇进了内院,让她给自己带路。
这一幕惊住了大堂里的雅客和曲艺娘子。
守门的健妇虽有些力气,但哪里比得过贾琮这种从小习武之人。
而且贾琮手持兵刃,一脸杀气,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险,便按他的吩咐,带他去后院找邹敏儿的住处。
……
邹敏儿的房间中,那女婢被邹敏儿言语牵扯,拖延了不少时间,却始终没问出真章。
她终于失去耐心,一把利刃抵在她的胸腹之间,正要恐吓威逼。
听到屋外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焦急的询问:“神京来的周娘子住在哪处房间!”
那声音清朗,压抑着焦急和怒气,虽然声音不大,在安静的后院回荡,却能隐约传来。
贾琮顺着那健妇的指点,找到了邹敏儿的房间,见到房门紧闭,门口地上掉了根陈旧的铜簪。
贾琮认出那是邹敏儿的随身之物,每次都见她戴在发髻上,如果不是遇到意外,绝不会随意丢弃。
房里邹敏儿听到那声音,心中的欢喜像是要炸开,原本在生死边缘挣扎,她依然保存最后的清明,此刻却忍不住热泪夺眶。
她清楚听出那是贾琮的声音,他竟然去而复返!
那婢女听到外头传来声音,脸色一变,彻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手中的断刃紧了紧手。
听到脚步声快到门前,她也不再犹豫,手中短刃猛的刺出。
她手中的短刃是把极锋利的利器,捅入邹敏儿娇柔的身躯,似乎遇不到半分阻力,直至没柄。
邹敏儿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阵彻骨的冰冷穿透,似乎整个身躯被瞬间冻结,噬骨的剧痛弥漫全身,带着生机消融的绝望。
她甚至没有力气嘶声尖叫,以此来缓解身体的剧痛。
剧烈的痛苦,让她血痕斑斑的玉颈下意识绷紧,向后微微仰头,她艰难的呼吸,像是离水的鱼儿,企图吸入最后的空气。
几乎在同一时刻,嘭的一声响动,房门被猛的推开……。
贾琮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目眦欲裂,口中低吼着挥舞弯刀,带着无匹的力度,向那婢女头顶斩去。
那婢女是个武艺精强之人,面对贾琮迅猛刚烈的一刀,心中也不禁生出战栗。
她甚至来不及从邹敏儿身上拔下短刃,以此略作抵挡,整个身体猛然缩紧,飞快的向一旁滚去。
她的动作迅捷如风,快如闪电,堪堪躲过了贾琮凌厉的一刀。
即便如此,她头上发髻还是被刀锋削去一片,惊出一身冷汗。
贾琮一刀势尽,并没有停下手,手中的弯刀左右回旋,连环劈出,势如奔雷,毫无间隙。
他自从到了金陵,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曲泓秀的宅院,每日跟着她练气导引,对练喂招,身手刀法比以往更为精进。
但此刻他心中最挂念的就是邹敏儿的伤势,虽然刀势凌厉无匹,目的只是拒敌,尽快料理邹敏儿的伤势,才是心神焦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