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二姐嫁了位王爷,便是第一得意之事,就可以在老太妃之后,以之北静王府为甄家依仗。
可我在宫中多年,却深知当今圣上对四王八公旧勋隔阂已深。
北静王一系,两代王爵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已呈日薄西山之势。
那位二姐夫虽贵为王爵,志大才疏,无殊异之能,并不为当今圣上所喜。
当初他为了争取九省统制之位,丑态百出,被当今圣上好一顿奚落羞辱。
在圣上眼中,根本就没把水溶这位北静王,当做一回事,隔阂疏远之意,已再明显不过。
可大老爷和大太太却看不到这一层,对这个王爷女婿极为推崇。
三哥日常也和水溶书信往来,交流甚密,从无间断。
这种事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圣上的耳目。
我在宫中就听说过,圣上手下有内衙中车司,无孔不入……。
如今有宫中老太妃庇佑,圣上不会表现出什么,一旦老太妃登仙,圣上少了顾忌,对甄家还会有什么好脸色。
况且,这两年三哥的举止背悖出格,不仅数次私运火枪,又从南粤带个身份隐晦的英吉利人到金陵。
其中,还涉及陪同父亲出海,失踪已久的刘轩。
我虽然不能明了其中根由,但出现这么多隐忧之相,总让人心神不宁,不得不防。
我们早些做准备,也好有备无患,省得到时候生出事情,为时已晚……。”
甄三姑娘一番话,让刘显心中清晰明了,三姑娘是担心大房急功近利,生出变故牵连,为了保住二房家业,才要防患于未然。
他身为二房的大管事,自己婆娘是二房管事婆子,连独生女都是二太太的贴身丫鬟。
刘显一家和二房早就荣辱与共,他自然不希望二房的产业,有朝一日,因大房的缘故而败落损毁。
三姑娘既然已搭好台子,做足准备,他自然要尽快筹谋设法,将那五间店铺的银流调出。
……
金陵城东的官道旁,一辆马车停在一颗枝叶繁茂的榕树下。
江流正靠着车辕打盹,驾车的马儿悠闲的啃食地上的青草。
贾琮透过车窗看向不远处平坦宽敞的官道。
今天官道上来往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不少。
其中不少人三五成群,他们有些是单帮的商贩,有些是押送货物的马队,还有几个背着书箱的学子,甚至有骑着毛驴走娘家的妇人。
这些人从四面八方向官道汇聚,有前有后,稀稀落落踏上远行的路途。
但他们行进方向几乎一致,都沿着官道东面的常州方向而去。
车厢中和贾琮一起的是邹敏儿,穿了身莹白暗花缎面对襟比甲,浅雪青薄绸小衣,纯色百褶裙,肌肤透香,气息似兰。
贾琮从窗外移回视线,车厢的空间不大,他回头时正看到,邹敏儿乌亮如云的鬓边,簪了朵白色玉簪花,风姿莹润,人比花更娇。
他的目光忍不住,在那朵洁白娇艳的玉簪花上,停留了片刻,眼睛的余光还看她耳后颈项,白腻如玉的一片肌肤。
邹敏儿似乎感受到贾琮的目光,耳垂处泛起一丝粉红,却故意装作没察觉到他的目光,空气中流动异样的气息。
她轻声说道,嗓音中有种难以察觉的温柔:“这次我挑选的四个人,都是中车司在金陵的老人,精通侦缉刺探,隐遁行迹。
我已吩咐过他们,传授你的人必要的技能,便于沿途有效行事。”
贾琮回道:“这样非常好,五十多个熟悉侦缉刺探的人手,分组下沿江各州搜索,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信息。
昨日我和金陵锦衣卫千户所做了公务沟通,神京锦衣卫指挥司,已昭告沿江各州锦衣卫千户所,密切注意各州口岸人员动向。
据各州锦衣卫千户所信息传报,目前并没发现周正阳出海的迹象,此人必定还隐匿在某处。”
……
贾琮并没有问邹敏儿,她挑选的四个中车司密探,各自的姓名和身份。
邹敏儿也自始至终,没有问贾琮那五十个人手,到底来自何方,她甚至嘱咐派出的四个中车司密探,不要打探对方的来历。
两个人之间似乎保持着一种奇怪的默契。
贾琮下金陵侦缉要案,需要借重中车司的力量,不代表他想与中车司有过多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