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昱右臂腋下支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走到讲台的桌子旁,身后还跟着紧紧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邬华。
等坐在课室正前方的椅子上后,欧阳昱将拐杖放置一旁,一转头便对上了宋群青的视线,他颇为讶异地微微动了动唇角。
他扫视了一圈课室内的众人,发现除了宋群青正直坐着看着他,其他人都埋着头跟只鹌鹑似的,不由得轻哼一声:“卯时到,上课了。”
“夫子好。”众人这才起身朝着正前方的欧阳昱行了一礼,宋群青跟着起身行礼。
感觉欧阳昱好像跟别的夫子也没差,怎么府学学子各个提到他都跟见了活阎王似的,宋群青不由得在心底暗自疑惑。
但下一刻,他便知道为何欧阳昱会被学子们惧怕的原因之一了。
只见欧阳昱从讲台桌子上抽了根戒尺出来,随便点了个学生的名字,让他谈上节课所讲的策论典范,同时根据从中学到的修改自己的策论。
课室内的学子皆是屏息憋气,生怕下一个就抽到自己。
宋群青则是转头看向了那个被点了起来的学子,只见他拿着纸的手轻轻颤抖着,但是说出来的东西倒是十分言之有物。
然而欧阳昱则是越听脸越黑,等到那学子将修改过后的策论读完,他环视了一周课室,用戒尺敲了敲桌面:“谁听出来问题了?”
课室内的学子垂着头无一人站出来,欧阳昱倒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刚刚提问也只是走个过场。
他的神色纹丝不动,用戒尺指了指宋群青的方向:“林宇恒,你来说。”
被点到的林宇恒坐在宋群青的前桌,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将刚刚头脑风暴的内容说了出来便垂下头,等待欧阳昱的反应。
欧阳昱并未说什么,而是又朝这个方向扬了扬头,林宇恒还以为是让自己做什么,正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等待欧阳昱开口,却没想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欧阳夫子,关于这位学子的策论,我觉得可以有以下可以改进的地方……”宋群青接收到欧阳昱的眼神,站直身子将刚刚思索的话一一表达出来。
包括林宇恒在内的众学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沉着冷静娓娓道来,他们还没见过在欧阳夫子面前如此临危不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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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听他的内容,众学子这才收起震惊,转而专注听着他修改过后的策论,越听眼睛越亮。
在座的都是秀才,自然有分辨策论好坏的能力,虽说每个人的评价都具有主观性,但是对于真正好的东西评价还是十分一致的,就比如说宋群青修改过后的策论。
这么好的策论,这回欧阳夫子该不会是那副死鱼脸了吧?
不少学子抬起眸子悄悄观察欧阳昱的反应,却见他神色自若,看不出喜怒,又只好失望地收回视线。
他们还以为能看见欧阳夫子夸赞人呢,真是他们痴心妄想了,就欧阳活阎王这性格,能夸人他们就倒立喝水。
“坐下吧。”欧阳昱听完宋群青的见解,淡淡出声,紧接着简单点评了几人的回答后便开始今日的课堂内容。
等到两个时辰过去,欧阳昱总算才停下了嘴,他接过邬华递过来的一杯茶润了润嗓子:“上午就到这儿,下午接着写策论。”
话完,他便拿过拐杖支撑着自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邬华始终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见欧阳昱离去,前座早就按耐不住的林宇恒连忙转过身来:“嘿,哥们你挺牛啊!你的答案一出,欧阳夫子今日都没骂人。”
旁边的几个学子纷纷听见这个话题,纷纷凑了过来附和。
“可不是嘛,宇恒兄你刚刚被点到时整个人都被吓得一抖,你都来了半个月了还没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惊吓吗?不过也很正常,我还是半年了才能克制住自己被点名时发抖呢。”
一学子“啪”地一声打开扇子,似是后怕地用扇子扇了扇自己的脸。
“夫子这出谁不害怕啊,也就这位兄台如此冷静,真叫我等佩服。”另一个学子摇头叹气。
“而且学识如此高,还避免了我们又被夫子骂一顿,说实话每日挨骂都习惯了,今日没被骂倒是有些不适应。”林宇恒接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