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头子那防贼的架势,还不定会把她许配给什么歪瓜裂枣。
她抿了抿唇,罢了罢了,只要不是顾琤那家伙上位就好。只要这个侄女还在,她就不动了,只看天意怎么安排。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了。”她拉过丈夫往山下走,“雨越下越大了,我可不想也出了车祸。”
这话说得其他人更加怒目而视,还嫌小姑娘不够难过,非要提醒她还有个失踪的哥哥?
“我会多督促警方那边,再扩大些搜救范围,肯定尽快为你找到枫杭那小子的下落。”一身正装、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男人叹了口气,安慰顾茉莉。
“也别太悲观,现在并不能确定他一定出了事。”
虽然过去这么久,生还希望渺茫,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以这丫头的样子可再经不起打击了。
“我明白。”顾茉莉身形晃了晃,还是努力对着他和众人鞠了一躬,“谢谢伯伯,谢谢大家。”
男人又叹了声,背着手在秘书的搀扶下下了山,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走了。
叶骁落到最后,才下几个台阶,又忍不住回头去瞧。
那个纤弱的少女独自站在一排排墓碑前,长发在她身后飞舞,仿若即将飘零的落叶,透着萧瑟与沉寂。
山顶起了薄雾,渐渐模糊了她的身影,似乎下一刻就会消散于山林间。
他下意识转身,却听下方又是一道熟悉的喊声:“叶骁哥哥,快点呀!”
叶骁眉心狠狠跳了跳,调转方向快步下山,丝毫没理会半途想拽住他的手和愈发焦急的呼唤。
郁栩文笑得乐不可支,坐到车上还忍不住调侃:“瞧把你吓的,不就一个小姑娘,至于吗?”
“她的缠功和疯劲你又不是没见过。”叶骁从储物箱里取出一次性毛巾,烦躁的擦了擦被雨水沾湿的头发。
“我多看谁一眼,她都可能冲过去给一巴掌,还小姑娘?完全就是个疯子!”
听不懂人话、毫不在意别人想法,只顾自己开心的疯子!
“谁让她那么爱你呢,爱得无法自拔、无可救药。”郁栩文故意逗他,“以我看,要不你就从了她吧?”
“滚!”
叶骁一把将毛巾扔他脸上,显然动了真怒,“她那是爱吗?她那是偏执,是病,得治!”
郁栩文也不生气,直接就着毛巾抹了把脸,声音掩在其下有些含糊。
“说不定你以后也会那么爱上一个人,和她一样偏执。”
风声呼啸,雷鸣不断,暴雨肆意冲刷着道路和车顶,劈里啪啦,恍如炮竹乍响,一声接一声,衬得车内愈发安静阒然。
郁栩文低头专心擦拭着水珠,叶骁看向窗外,雨水打湿了窗户,让人无法看清外边的情形,但他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如茉莉花般的女孩。
那样纯洁,那样——
容易令人弥足深陷。
*
唯一纯白的茉莉花,盛开在琥珀色月牙。
翟庭琛看着下方正默默流泪的女孩,莫名想起了这句歌词。
她一身黑裙,此外再无任何配饰,站在越发暗沉的天色里却明亮得仿佛披上了一层月纱。
他站了片刻,缓步走过去。
雨好像小了很多,顾茉莉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发现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个高大的身影。
原来并不是雨小了,而是他又为她撑了把伞。
“你……”她一惊,眨眨眼想要看清来人。
早已不堪其重的眼泪顺着睫毛滑落,她下意识低头,眼前又出现了一方锦帕,墨蓝底色,没有任何花纹,内敛低调得如同它的主人。
顾茉莉犹豫了会,伸手接过,“谢谢。”
翟庭琛没说话,只静静的站着,清俊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瞧着疏离冷漠,可递来的帕子却异常暖和,让冰凉的手指有了点回温。
顾茉莉攥着手帕,不由又看了看他。
“您……没走?”
她刚来时他不就是要走,怎么现在还在这?
翟庭琛默然,就在顾茉莉想着这句话是不是问得有些唐突时,却见他抬起手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墓碑,嗓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