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二公子陈沛桥与镇国公府的世子高晏,一前一后地从贡院大门鱼贯而出。
尽管他们同样在考场上未能如愿,但两人的神态却大相径庭。
陈沛桥,向来是那种不求上进、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他对科举本就没什么指望,因此在贡院里熬了九天,简直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到考试结束,自然是欣喜若狂,心情大好。
而高晏,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多年来刻苦攻读,满腹经纶,然而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桎梏所束缚,才华难以施展。
此次考场失利,让他倍感失落,垂头丧气。
“二哥哥,热了吧?快上马车喝口凉茶。”
陈黛羽她少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但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拉住了她二哥陈沛桥的胳膊。
那个热情哟。
再反观高晏这边,唯有几个奴仆上前迎接。
冷冷清清。
高晏脚步一顿,傅玉瑶没来接他?
他环顾四周,在人潮拥挤的人群中寻觅了好一会,依然不见心上人傅玉瑶的身影。
莫非他住在贡院的这段时间,母亲又为难瑶儿了?
高晏担忧不已,忙问小厮:“瑶儿呢?”
小厮犹豫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路边的马车。
高晏抬头望去,只见瑶儿坐在马车里……没下来。
“她可是病了?哪里不舒服?”高晏一下子急了,脚步匆匆就往马车那头赶。
小厮:……
瑶姨娘明明是不想下来接?世子爷这是紧张个啥劲?
此时,马车旁的梧桐树下,傅玉筝一直静静地站着,目光打量着高晏。见他如此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随后,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高晏,扬声道出实情:
“别急了,你的瑶姨娘没事,就是见你一副丧气样显然没考好,她心头一失望,就懒得下马车去迎你而已。”
“不止瑶姨娘,你亲妹妹高姝也看不上你,不屑下马车。”
高晏:???
他脚步猛地刹住,难以置信地看向车窗内的傅玉瑶和高姝。
傅玉瑶这时也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
她急忙掀起车帘,但并未下车,只是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委屈地看着高晏说道:
“晏哥哥,你不会真信了傅玉筝的挑拨离间吧?”
“我、我是当真身体不舒服,肚子疼痛得难以忍受,双腿也乏力。”
“不信,你看……”
说罢,傅玉瑶轻轻掀起裙摆的一角。
——她的裤子上,臀部的地方,赫然显现出一团血迹。
高晏先是一怔,迅疾明白过来……她来例假了腹痛,而且弄脏了裙子和裤子。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她未能下车迎接他了。
高晏心中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傅玉瑶舒了一口气,心中庆幸,幸亏自己突然……来例假了,否则今日就被傅玉筝坑惨了!
心下不免又多记恨了傅玉筝一笔!
高姝可不是小妾傅玉瑶,她作为亲妹妹,无需刻意取悦哥哥。但她打小就跟高晏亲近,当下也不愿让哥哥太难堪,于是也找了一个借口:
“哥,今天日头太毒辣了,阴凉地被傅玉筝一家子抢占了去,害得我有些中暑。”
“我头昏脑胀的,不大舒服,这才没注意到你已经走出贡院,没能及时下车去接你。”
“哥哥你可不要因此怪罪我啊。”
高姝一边说着,一边假意扶着额头,还不忘瞪了始作俑者傅玉筝一眼。
傅玉筝:???
这都能倒打一耙,不愧是不要脸的高姝。
傅玉筝正打算反驳几句,却忽然发现木凌皓出来了。她立刻顾不上与高晏一家争执,提着裙摆就挤进人群朝木凌皓跑去。
“小哥哥!”
傅玉筝的声音清脆悦耳,木凌皓一听便顺着声音望见了她,毫不犹豫地朝她走去:“傅妹妹。”
“瞧你神采飞扬,一定考得不错吧?提前预祝你荣登榜首!”
这倒不是傅玉筝瞎自信,而是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记忆,上辈子木凌皓因为“手腕烫伤”错失了春闱。
据说,他事后补写了一份试卷,得到了主考官的高度评价:“文采斐然,可惜错过了春闱,否则状元郎非他莫属。”
所以,这辈子傅玉筝才那么自信!
她的哥哥必然名列榜首!
说罢,傅玉筝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掏出一顶精致的花环。
原来,她在马车中闲来无事,想起娘亲当地的风俗,便随手扯下路边的柳条,即兴编织而成。
“小哥哥,这顶花环是特地为你编织的,寓意你能够一举夺魁,非常灵哦!”傅玉筝双手托着花环,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木凌皓见状,也十分配合地弯下腰,低头让傅玉筝将花环戴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