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就有身裹烟霞的修道人在童子引领下,入得殿中,与相熟者寒暄起来。
这庄严规矩之所,此刻倒是变得热闹不少,如若凡俗的文会雅集般,平添不少生趣……
“若不是祖师亲自收徒的大典,平素时候,又哪有机缘可见得如此之多的大神通者?”
米景世感慨万千:
“单是此殿人手,若是于合力一处,便足以攻灭一座下等天宇,剪除宇内的一应悖逆不服了!我道大昌,仙道大昌啊!”
他冲一旁还在愣神的米荟招呼一声,又示意陈蔚跟上,就预备带着两人去拜会殿内大能,好歹要认个面熟。
而他才刚走出几步,忽若有所觉般,侧目向殿外望去。
只见天中罡风旋动,殿中有议论声音乍起。
尔后随着人群分开一线,便见公输兄弟和一个玄衣金冠的俊美道人在执役童子引领下,缓缓步入了殿中。
公输兄弟脸上笑嘻嘻,还是没什么正形的模样,不时便对着殿中相熟之人热情招手,似心情大好模样。
而在两人中间,那个玄衣金冠道人则眉眼清润,身笼一层虚虚清气,似幻若真,朦胧缥缈,叫人见之难忘,显是道基深厚。
而他态度也是甚是客气,并无骄矜自得之色,对着殿中上前而来的诸修一一执礼答谢,唇角微微含笑。
“陈真人到了……”
米景世心头一动,脸上露出笑来。
他刚欲上前攀谈,却见转瞬之间,那人已是被诸修团团围在正中,浑如铁壁也似,水泄不通。
“……”
米景世张大了嘴,打量了阵场中形势,还是无奈停下步履来。
“师弟在急什么?他们急着去结交陈真人,是为方便去祖师面前落个好,至于伱我,同陈真人可算是老交情了!”
这时一只手拍在米景世肩头,他回身望去,见栾朔正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肩头处还趴着一条三尺长短的小墨蛟。
“栾师兄安好,等等,你这模样……”
米景世打量栾朔几眼,面露狐疑之色。
对面之人虽看似神意完足,精元饱满的模样,可细观下来,他身上却又有一股淡淡魔气,盘踞于五脏内,驱之不散。
栾朔闻言也不尴尬,摆手道:
“年前我去天外采炼星砂,碰到了域外魔宗之人,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想抢我身上宝贝,结果被我悉数打杀了,虽争斗时中了一记暗手,不过无妨,似这等小伤还远破不了我的道身!”
“这股子魔煞气息,倒有点像原始魔宗的法子?这等丧家之犬还真是惹人厌憎。”米景世恍然,又笑道:
“此事易耳,我有一只十天罗虫,可食诸邪,大典之后,我便将此虫借师兄疗伤。”
“好,好,那便多谢了!”
栾朔面露喜色,点头应下,稽首称谢。
这伤势虽不算有多厉害,但要尽复,少说也得个三五年功夫。
可若有米景世的十天罗虫来助力,栾朔疗伤所耗时日,就足可缩短半数光阴还不止了,也是一桩好事。
就在米景世同栾朔寒暄时候,殿中也是愈发热闹,各类语声不绝。
而栾朔一面同米景世叙话,一面暗暗打量着殿中情形。
他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忽而微微添上了一抹笑来。
“还有下院的小辈弟子在?看来这位陈真人果然是念旧情的,如此一来,也不枉我当年冒着得罪谢应元的风险,来特意同米师弟通气了……
我研习相人术半生,连师尊都屡次责我不务正业,更有同门暗中奚落,说我当年选取《珠囊命书》是自不量力。
可如今再看,究竟又是谁目光短浅?!”
值栾朔念头飞转,心绪激荡时候,却陡然四周一静。
他忙抬眼看去,见陈珩在众目睽睽下已是迈步走来,率先向自己这处打了个稽首,含笑开口:
“米长老,栾长老,两位安好。”
米景世和栾朔下意识对视一眼,皆是连忙回礼,满脸挂笑。
而在寒暄过一阵,又同米荟、陈蔚依次见礼之后。
陈珩还未来得及多言什么,忽然有玄音震耳,隆隆如瀑而下。
其音澈透九霄,直侵碧汉,大有周流秋毫而弥纶太虚之势!
殿中诸修心头凛然,不约而同翘首向外望去,却见又有无穷光华倏尔喷薄而出,艳乎日月,断诸邪暗。
此光仿佛生于四野,又像是源自河汉,化作诸天雨花、烛霄火焰种种。
庄严胜妙,着实是令人叹未曾有!
道君者,三界之亚君,元洞之冢宰。
此等人物已是近乎仙圣之流。
上可升上清之殿,中能游太极之宫,下足治十方之土,道性坚固,难有生灭。
在出行时候,若不刻意行遮掩之事,必是会惹来天地交感,祯祥纷呈,惊动造化万灵!
而此时见在那祥光中有几道身影若隐若现,极是妙绝高虚。
周行殿中,自九殿殿主以下,不论是何天宇、门派的出身,皆是俯身行礼,口称“道君”或“祖师”不等,意态恭谨。
“诸位都请起身吧,何须多礼?”
极云深处,有一人淡笑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