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土生产队是真的穷。
这里几乎都是黄土做墙,茅草盖顶,全村都找不到一户像样的人家。
也就是说,在土改前,这个村子就没有过地主。
红土村,想来这里也是不适宜作物生长的。
史格说明来意,村里的小孩子跑的飞快,把他们领到生产队老队长的家里。
同样是黄土垒砌的房屋。
农居小院的幽静是别处比不了的,山林环绕把城市的繁华和喧嚣统统隔绝,月朗星稀之时,整座村庄都沉寂下来。
史格的背包里带着粮食,一些夹杂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棒子面,黄色,白色,黑色掺杂在一起。
常威来之前就猜想到村里的情况,他从身后硕大的背囊里拿出二十斤纯玉米面,又翻出几节香肠。
别说这年月,再过十几年,干部下乡吃饭都得自己带粮食或者粮票。
给钱都没用。
见到香肠,队长家里的小孩眼睛都红了,又不敢伸手去拿,缩在门口探着脑袋流口水。
老队长身上套着件打满补丁的灰色袄子,看着门外骨瘦如柴的孙子孙女,叹了口气,“实在太多了。”
常威浑不在意的摆了下手,“是我们来打扰了您。”
如果不是怕惹麻烦,常威恨不得拿白面出来。
玉米面他在家只有偶尔早饭时做糊糊吃。
老队长蜡黄的脸上微微发热,硬着头皮接过来递给自家老婆子,想了会又小声叮嘱道:“给干部们做点玉米窝头,咱们自己加点红薯进去熬点棒子面粥,香肠切了给郑麻子送点,他媳妇带着身子呢。”
常威没理会老队长对粮食的安排,走到堂屋的炭火旁坐下烤火。
辽县比京城纬度低,但是温度更低,至少要冷五六度。
他搓了搓手,等老队长安排好坐回来,才说起来意。
老队长接过常威递来的香烟,夹起根木炭在嘴边点燃,自言自语道:“十六年了啊,42年鬼子大扫荡,死了不少人啊。”
小伙子们都沉默着。
那一年的大扫荡,军民损失惨重,山下的县城都因此改了名。
“当年部队转移的事情,您还记得吗?”
“记得,哪能不记得呢,部队就是从我们村口过去的。”
范团儿静静坐在一旁,虽面有急色,却没有插嘴,把事情都交给常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