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久居乡野普化教民,如何也来赶这趟浑水?”
折枝当剑,挂叶带水,镇南王手里提着一杆竹枝,碧绿青葱,犹如刚折下一般。青竹之气隐隐有黑光缠绕,灭境修为与前次见面又有不同。
几条人影跟在身后,鬼韬子以袖遮面,似乎不大愿意见人。另有一团影雾聚风含水,电光缠绕。翼儿用心应之术探查,竟无法窥知。
“王爷起兵谋反,垂涎紫光宝座。需知邪道不兴,自取灭亡。退兵可保万千性命,老朽愿在陛下座前呈言。”
云隐先生缓缓飘到镇南王面前说出一番话来,吉光呈祥,一群灰鹊伴飞左右。
“小王敬先生为前朝状元,这才退避三里。不想先生迂腐沉念,兵临城下犹要说教。落花龙家气数已尽,先生不必多言,不如就此离去吧。”
镇南王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意思是劝云隐先生返回山庄。
“世有无妄之福,又有无妄之灾。王爷心入邪道,违逆天命。老朽读书五斗,万不敢置黎民苍生于不顾。”
云隐先生享誉天下,贤者气场当世无双。镇南王不理布袋和尚和庄夫子,出言直对他,也有一番尊敬的意思。
“先生既然亲临,小王岂能不给个面子。东都城内空空,不必做无谓抵抗。先生若是爱惜百姓性命,就留你半个时辰,献上玉玺可免一死。”
镇南王与云隐先生对话,鬼韬子袖口一直遮着面庞,他与对面三人都有旧交情,出阵时心有惭愧,故意拖后几步,见了老友,随意拱了拱手算作招呼。
镇南王说完诡秘一笑,取东都如同探囊取物,礼让贤者也好留下口碑。他嘴上说等半个时辰,其实炮轰东门之前,镇南王妃已带人潜入城中。
攻城为次,夺取玉玺为实。持玉玺以临天下,他其实早有预谋。雨竹城起兵前,张相爷就与他谈了条件。
东都经历变故,中阳皇帝驾崩,张相爷扣住玉玺,原打算启动大鼎,召来异族援兵彻底毁掉元极城。雨竹城放出谋反风声,暗遣大军南下渡海。
一方面在箭骨山虚张声势,另一方面等相爷内应,不料短短几日,张相爷功亏一篑自焚身亡,抢夺玉玺只能亲自动手了。
兵法之道声东击西,雨竹城大军只攻东门正因如此。炮声一响,皇城内外乱作一团。大内禁军,司府衙卫纷纷赶往东门增援,正好给王妃盗玺创造条件。
“庄老道,多年未见了。你我之间有恩有怨,此处兵马喧杂,不如另找个地方讨教庄兄剑法。”
鬼韬子放下胳膊,冲着城墙缺口挥了挥衣袖。青竹之风荡起,墙体瓦砾飞溅,西山竹岗隐约呈影,一手以气化像可谓登峰造极。
庄夫子听罢哈哈一笑,拂尘扬起结出混元之气。头顶浮出黑白鱼眼,八卦法印中荡出一片金光,分别是伏羲大卦中的"师"、"比"卦象。
干戈玉帛,互为覆卦,庄夫子以卦象寓意,所指正是东都面临的局面。
“韬兄身为一代宗师,怎可为虎作伥?你既有此意,为兄自当答应。”
“如此甚好,大家各为其主,庄兄请吧!”
“韬兄请。”
两位大师同在“四阳三子”之列,鬼韬子说完转身飞去。庄夫子神情严肃跟在他后面。
两人双腿不动,都是以修行之气载体腾空。今日决斗远非昔日论道,不拼个你死我活,只怕难以干休了。
有云隐先生和大和尚压阵,又多了个翼儿。鬼韬子是敌阵中一等一的高人,和自己又是旧交。有意避开众人,也有自持身份的意思。
布袋和尚望着两人背影苦笑摇头,无奈地说道。
“阿弥陀佛,善恶一念。此战过后,四阳三子的名号恐怕就要改改了!”
大和尚说完这话双眼一闭念起经来,经文一出,袈裟八尺佛光乍现,半虚半实,渐渐显露佛相。
云隐先生懂得老友心思,御气飞到旁边,和他并排坐下也念起了经文。
一儒一释,布袋和尚念的是《楞严经》,云隐先生念的则是《尚书》中的汤誓。
青色书辞,金色经文,两门经文光色萦绕,无数法咒层层叠叠,将城门内外都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