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有阵子没见了,灵兄最近可好?”
“案子能办好,则好。办不顺利,怎么都不好。”
“你办的案子,哪有不顺利的说法。”
刘溪洞见其二人这般熟络要好,心里愈发不快,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提醒。
铁手便知其意,与灵郁布落座一边,仆从也端上茶来。
刘溪洞问:铁捕头来寻本官,所为何事?
铁手答:大人,铁某来太原是有要情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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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溪洞悠然的端起茶杯,吹了吹问:是何要事?
铁手道:有关乔家庄血案,武曲镇风云镖局风波,其中牵扯到无头军,以及金国外部势力。
此话一出,灵郁布倏然一惊,转而一喜。
刘溪洞吹茶的动作一凝,眉头轻蹙,似走了神一般。
董远松微微躬身,挨近刘溪洞说:大人,铁二爷亦是为无头军而来的,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刘溪洞一听,呷了一口茶道:铁捕头,你说的事是亲自调查的,还是听旁人说的?
铁手道:卑职亲历,且仔细询查过。这是晋北镖局顾晓峰,杀手楼冷遗金二人签押画供的证词,请大人过目。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几张公文纸呈递,董远松则上前接过,交给刘溪洞。
“事情的详细经过,都记录在供词。并由县尉,“保义军”团练,朱家镇驿丞旁听,且盖印许可。”
刘溪洞审阅供词,脸色逐渐阴沉,手指有细微的颤抖。
董远松站在他身旁,眼角余光把内容瞥的一清二楚,座位上的灵郁布样子颇为焦切,急于知道供词说些什么。
刘溪洞看完后,把供词置于桌面,也不吱声,而是端起茶杯思索起来。
灵郁布不管三七二十一,起身跨步就把供词拿在手里,刘溪洞下意识的想按住,却哪里快的过捕霸的“霸王步”。
铁手同样端茶品饮,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默默的观察。
他坐镇京城时,已有耳闻刘溪洞的官风不正,官德贪腐。勤于巴结高官,谄媚取宠,贿赂官吏,对治下百姓横征暴敛,搜刮财物,强施苛政,害民不浅。
在朱家镇,曹无用和龙逸凡皆对其不满,通过顾晓峰零碎的说词,以及陶居然上任的事,怀疑他是勾结无头军的内鬼。
但铁手是捕快,需要证据。
尽管许多捕快忽视证据,不依证据,甚至制造伪证。
铁手却要实证。
所以他要等,要观察。
等对方露出马脚,观察对方反常之处。四大名捕里铁手不是最聪明的,而是最稳的。
刘溪洞已经有点沉不住气。
“铁捕头,你给本官看这个,有几个意思呢?”
铁手笑道:卑职只有一个请求。
刘溪洞道:说说看。
铁手道:请大人秉公办理,依法从事。撤销对龙逸凡的追捕令,传唤龙逸尘来衙门受审,将真相公诸于众,还其清白。重新彻查乔家庄案件,追查幕后元凶,给乔太公,乔通判一个交代。最为重要的是,加强边境守备,以防金国来犯。并召集各州县可调动的兵力,挑选精干将领统领,围剿无头军,以除匪患。
铁手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只字未提。譬如:佛爷,内鬼,陶居然,沈虎禅……
灵郁布看完供词,目光直视刘溪洞道:大人,铁捕头把证据带来了,你难道还要犹豫?还要拖延?还要……
他本想说“包庇”,“装糊涂”之类的话,可话到嘴边觉得不妥,硬是把话咽了回去。
毕竟刘溪洞是知府,身份不同,多少要顾及些脸面。否则把双方关系弄僵,不利于解决眼前的事。
老百姓的事,才是大事。
灵郁布忍了。
刘溪洞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他的内心亦是复杂,两个名捕的分量不轻,都是御封的头衔,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不答应的话,确实说不过去,容易令人生疑,弄不好会引火烧身。
答应的话,自己与无头军事情已到关键之时,处理不当会误了大事。
到时,自己必然要折在里面,朝廷会要他脑袋,大自在天会要他命。
两难。
进退皆难。
俱险。
两头凶险。
倏地,董远松插了一句:铁捕头,证词大人已过目,但不知顾晓峰,冷遗金两位犯人现在何处?还有一位金国女将,据供词来看,似乎是金国宗室,此事体大,是不是该慎重一些为好?
董远松的话,点醒了刘溪洞,他便问:对了,人犯何在?虽有物证,人证尚缺,本官岂能轻易定案?
灵郁布怒目圆睁,气呼呼的说:你是不相信四大名捕吗?
刘溪洞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正色道:铁捕头要本官依法办事,根据大宋律法要“据众证定罪”。未见人犯,光有口供岂能草草定案?恃轻证者,乃无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