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娄室轻皱眉头问:先生,我侄儿安否?
那道士沉声道:兀术太子伤势不轻,幸好不祸及性命,请将军放心。
完颜娄室微微舒了一口气,望向王小石道:为何下此重手害我侄儿?
“他该杀!”
完颜娄室道:该杀?此话怎讲?
王小石正色道:他弃宋金之盟于不顾,领军擅闯大宋边境,纵兵攻打村镇,伤人性命。还与盗匪共谋侵我疆土,欺我百姓,掠我钱粮,难道不该杀吗?
“叔父,他是信口雌黄,别听他的鬼话。小侄绝无此意……咳咳咳……咳咳咳……”金兀术倏觉胸痛,急咳连连。
完颜娄室关切的瞅了瞅金兀术,脸色微沉道:你别讲话,先顾着自己的伤,此事我自有定夺。
他朝远处张望,火势把昏暗的天色照亮,厮杀仍未停歇,晚风把血腥气吹到鼻端。
完颜娄室耸了耸眉骨,锐利的眸色在眼眶里打转,像一条游动的金色蝌蚪。
他心里已了然于胸:这几百铁浮屠在朱家镇闹出那么大动静,他岂会不懂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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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他打小看几个兄弟长大,怎会不知每人的脾气。
老大完颜宗干治国有方,理政有道,行事十分奸猾。老二完颜宗望做事果断,残酷无情,为人骄纵狂横。老三完颜宗辅骁勇善战,性情却很温和,待人宽厚友好。
老四完颜宗弼自视甚高,极有野心,时常越俎代庖,好出风头。所以王小石的话,即使不可全信,也有七八成是实情。
但金兀术是自家人,又是太祖一脉。纵有天大过错,也需于情不于理,帮亲不帮理。
完颜娄室忖道: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要保住他。
王小石轻哼道:那你是不打算讲理了?
“讲理也要看怎么个讲法。”
“铮”的一响,挽留神剑已入鞘内,王小石一边封住肩膀穴道,一边问道:你想怎么讲?
完颜娄室淡淡一笑:我带他回去,撤军离开你们大宋疆域,此事就此了结可好?
王小石哂道:这便是你的说法?
完颜娄室答:是。
王小石问:你们金人都是这般行事?
完颜娄室点头答:对,我们大金就是这样做事。
金兀术手捂肋部伤处,恶狠狠瞪着王小石说:叔父,你要替侄儿出这口恶气,赶紧杀了他。
完颜娄室道:你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这里是宋人地盘,不是咱们大金领土。
说完,那位很有礼貌的年轻人接话道:堂哥,此地不可久留,暂且听父亲一句,先回去从长计议。
金兀术心有不甘道:我今日受辱,亦是完颜宗室蒙羞,岂可罢休停手?
年轻人道:堂兄,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你的伤势需尽快医治,否则烙下病根多有不益。另外,朱家镇向东十五里有一处军寨,县尉麾下有县兵一百二十人,土弓手五十人。南边不到二十里是河东路乡兵“保义军”一处营地,约摸有近二百人,其中骑兵占三成。阳曲县衙门离这里就三十里地,皂班四十人,快班四十人,壮班六十人,风云镖局分号“盛元镖局”也在县城,能出动的镖师不少于七十人,皆有快马弓弩。倘若他们来援,快则半个时辰,慢则一个半时辰内全部会赶到朱家镇,那时我方撤军稍缓,亦无后援接应,恐陷入不利境地。
王小石边听边忧虑起来。
金人陈述间,居然对河东路地形地貌,兵力分布,据点要塞,人员配置了如指掌。一旦开战,军情方面就得了先手,交战必然占得上风。
看来金人已有觊觎之心,南下伐宋是迟早的事。
完颜娄室听了,面露赞许之色。
因为年轻人是他长子,叫完颜活女。其记性极佳,过目不忘,担任候长统领金军斥候,专门刺探军情,收集情报,安插眼线,散播谣言,制造骚乱。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妥当军情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