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粉衫的貌美女子伸出了一条腿拦在路前,笑着问他。
陈北陌只抱以一笑,从容抬腿跨过。
路旁的女子一个个拦路,却都被他不着痕迹的掠过,不染一点风尘。
他走了半柱香,来到醉月楼后门,白日里这些花街柳巷是不开门的,只有等到傍晚时分,黄昏渐暗,一街的花灯照出满城锦绣,千红万艳各站楼牌,女子最柔美的年岁里用着好闻的花香,敷上最艳的胭脂,穿上最亮眼的衣衫,笑颜如花,腰肢儿软握,风姿绰约。
一到清晨时分,天光照亮,这里就是清冷的长街鬼巷,见不到几个人。
而后巷,则是寻常汉子的快活处,花上个几百文就能寻个美娇娘,春宵一刻。
他站在了醉月楼后门前,有小厮来回进出,姑娘们不但晚日接客,白日里休息也有时间规定,还要受训、检查身体等各种事情。
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要在这醉月楼中,故而后门每日都会送来米食衣衫胭脂水粉等物。这些女子未经允许是不可以擅自离开醉月楼的,现实里远没有画本或者后世演出来的那么轻松惬意。
否则,做这行的就不是走投无路的女子,而是人人争做了。
“站住!”
门前两个大汉守门,拦下了他,见气度不凡也没有恶语相向,问道:“公子为何事来?白日里我们醉月楼是不接待客人的。”
“我是来寻沈掌柜的,沈宝娘。我是他家中亲人。”
陈北陌笑道。
“哦,那你暂且在此处等着,我进去通报。”听到这话看门的就分出一个人入内通报。
陈北陌就站在门前等着,忽然里面忽然传来一声争吵和骚乱。
他向内看去,却见几个大汉架着一个衣衫狼狈的女子来到院子中,一个面容刻薄的嬷嬷单手掐腰,吆喝道:“把姑娘们都叫出来看看!”
不多时,四层楼上栏杆处站着几十个未曾打扮熟悉面色或苍白或憔悴的女子,盯着楼下女子。
那个嬷嬷冷笑着吆喝道:“伱们都看好了,这就是敢和客人搞出情爱的下场!
天下男人都是负心薄性之人,我们既然做了这行,还敢想着什么情爱,什么话本里骗人的赎身戏码,简直愚蠢!
蝶儿,我问你,醉月楼待你不好吗?相信只为一时皮肉之欢的男子满嘴谎言,就敢不喝避子汤?
是那个男人床上功夫有多好,才把你迷成这个样子?
嗯?说啊!”
那嬷嬷一把抓起地上叫蝶儿的长发,扯着头皮看的生疼,继续道:“你那个男人呢?怎么不见他来赎你?”
被扯住头发的蝶儿被折磨的近乎昏厥过去,此刻被压在烈日下刺目的阳光普照在身上却没有一点暖意。
“他…他死了。”
蝶儿用极小声的嗓音回道。
“哼!你还知道?”嬷嬷冷道:“醉月楼供你们吃穿,养着你们费尽心思的调教,却为了一个男人就敢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
今个,我就让你们看看,敢和客人有情的,不喝避子汤怀了孩子接不了客的下场!
醉月楼,可不白养着你们!沈宝娘太过宽容你们让你们都忘了本分是吧?
来人,上针刑!”
立时就有人拿了银针,在阳光下纤细针尖闪着寒光让人头皮发麻。
“给我按住她!”
嬷嬷出言,四个汉子顿时将蝶儿四指紧紧按住。
嬷嬷拿起银针,冷声道:“今儿,就给你们长长记性!不管什么因由,谁要是不能接客了,就自然没了用。”
说罢,她捏着银针狠狠刺入了蝶儿的手指甲与指肉的缝隙处,长有小手指的银针直接刺入了手指中,刹那间蝶儿拼命惨叫着嘶吼,四足拼命挣扎着却被死死按住,令人胆寒的尖叫声响彻在这方高墙大院深宅的天空上,徘徊不止。
“住手!花嬷嬷,你未免太过份了!”
一声怒斥传来,两个女子簇拥着沈宝娘从后楼走了出来,道:“就算不能接客扔出去就是了!何必还要这样折磨她!”
花嬷嬷回过头来,嗤笑着说:“沈宝娘,你当掌柜的这半年里可是第三个不能接客的了!
若再有两个,你这个掌柜的可就当不下去了!左使已经对你颇有微词了,你可要想清楚,我这是在为你好。
这些浪蹄子,对他们若纵容惯了,可就会惹出大事来的!”
(八月十四日)